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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壕堑。”
    白源猜出了云琅用意,目光不由亮起来,笑着解释:“是以前打仗时用来屯兵的,进可冲锋袭杀,退可埋伏诱敌,最是有用。”
    “屯兵?”药农听不大懂,只明白了这一个词,“要我们带朔方军上去藏着?”
    白源点点头:“能行吗?”
    “自然能行!”药农拍着胸口,“那里面若要藏人,能藏得可多!马都能进去!”
    “只是山路实在难行,且与别处不同,易下难上。寻常马匹只怕连铁裹门也不敢上,须得是在山里跑惯了的马。”
    中年药农道:“不知朔方军的弟兄们上不上得去。”
    “上得去,我们正巧有在山里跑惯了的马,来了一半,剩的一半还在勾注山背后没送出来。”
    白源大笑道:“如今看来,竟像是天意一般了!幸亏当年京中要给少将军议亲……”
    “……”云琅咳了一声,及时开口:“白叔叔,同岳帅知会一声,轻骑兵带干粮清水,三更动身。”
    “好!”白源点了头,起身道,“少将军可还有吩咐?”
    “老规矩,人衔草马衔枚,冷饼清水,不可带酒,不可带羊肉。”
    云琅道:“刀不带鞘,以棉絮包裹,弓|弩摘弦,箭羽在上。”
    白源利落应声,出营去找岳渠安排下令。
    云琅又同几位药农问清了些具体事宜,让景谏将人带下去好生休整准备,只等天黑透便动身启程。
    帐中空荡下来,萧朔走到云琅身旁,将他手腕搁在桌上,慢慢按过几处穴位。
    “叫你敷一敷,比之前好多了。”
    云琅笑了笑:“赌不赌?明日要下雨……这场雨还不会小,只怕能淋傻了铁浮屠。”
    “不赌。”萧朔取出药酒,在掌心倒出些许,覆着他腕骨慢慢揉开,“此事我宁愿你猜得不准。”
    “如今来看,准些的好。”
    云琅道:“你入朔州,几时能将拐子马引出来?”
    萧朔看了一眼他额间薄汗,不动声色,抬手拭了:“几时出城,你最方便?”
    “摸黑上山,加上转运马匹,少说要一整夜。”
    云琅看向萧朔:“再给我半天时间,能保证彻底稳妥。”
    “明天日暮前,朔州城内的金兵会冒险出城,营救应城内的铁浮屠。”
    萧朔点了下头:“庞谢若带来了第三支铁浮屠,见战火起,定然心焦,过雁门关时不会来得及再仔细查探。”
    “铁浮屠交给我。”
    云琅眼底浮起笑意:“你猜……应城里的铁浮屠,会急着救你我哪一头?”
    “救你手中铁浮屠。”
    萧朔道:“你已准备亮流云旗了,金人不曾与云骑交手过,可草原上没人不认得你的旗。”
    叫小王爷猜谜,向来没有半点趣味可言。云琅一阵哑然,攥了攥手腕,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有劳岳伯伯带人守在朔州城南门外,剿杀城中出来的铁浮屠了。”
    岳渠刚带人走到帐子口,脚下一顿,气急败坏:“你就不能等我进来再说一次?!”
    云琅咳了一声,压压嘴角笑意:“我自然可以……岳伯伯成家了吗?”
    岳渠:“……”
    “我听闻岳伯伯为守朔方军,不能留半分把柄给枢密院拿捏。”
    云琅:“故而至今……仍是孤身光杆。”
    岳渠抬手撸袖子,被几个将军抱腰拦住,低声劝:“岳帅,岳帅……”
    “而此时小王爷正在灯烛之下,抱着我,替我揉手。”
    云琅很是不好意思:“我怕岳伯伯见了,触景生情,心中黯然……”
    岳渠叫他气得暴跳如雷,哇呀呀灌了两口酒,带人布防南门去了。
    云琅微松口气,自己拭了额间又逼出来的一层冷汗,飞快掀了帐帘,叫药气散去。
    他不想叫这些长辈再替自己担心,将玉露丹与沉光一并收好,正要去拿桌上雪弓,手臂已被萧朔重新握住。
    腕骨贴合着掌纹,细细摩挲,拂去了盘踞不去的酸涩治痛。
    萧朔将袖箭摘下,替他扣合戴牢,将灯烛拿过来。
    云琅愣了愣,没绷住一乐:“这也照做啊?若来日我说——”
    萧朔低头,将云琅的掌心翻过来,落了个吻。
    云琅心头不争气地跟着一跳,话头轻滞。
    “来日你说,你我泛舟湖上,纵马山巅。”
    萧朔道:“今日之战,若当真如计划一般,该是定鼎之战,无限凶险机遇尽在其中。你既并非孤身光杆,也该分我一剂沉光。”
    云琅攥了手中能激发人体力的虎狼之药,手臂微绷了下,静了片刻,将一个玉瓶递过去。
    “不是这个。”萧朔道,“你不必再动给我玉露丹护心脉,自己留两剂沉光的主意。”
    云琅一阵头疼:“你这人怎么——”
    萧朔半跪下来,迎上他视线。
    云琅怔住。
    军中的礼仪,小王爷是不必守的。可此时萧朔神色却极平静,如同任何一个最寻常的仗前先锋,单膝点在他面前,仍牢牢扣着他那一只手。
    他的先锋官,他的同归人。
    云琅立了良久,忽而释然一笑,将一剂沉光分过去,伸手拉了萧朔起身:“有些苦,吃了记得含块糖。”
    萧朔眼底光海一掀,将他的手连同沉光一并握牢,将云琅揽着肩背,贴在胸前。
    “到时酣战,未必顾得上你。”
    云琅笑道:“千万小心,我若没力气了,还要回来找你抱我下马……”
    萧朔轻声道:“不必顾我。”
    云琅停住话头,眼里露出温温好奇。
    “少将军只管放开酣战,战得痛快力竭,松手便是。”
    萧朔吻上他的眉睫:“你缰辔至处,三丈之内,有我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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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更灯火。
    朔方军铁骑整肃, 后军作先锋,出营绕行黑石沟,无声过了应州城。
    “偃旗裹甲、钳马衔枚,倒是行军的老规矩。”
    韩忠领镇戎军相送, 看着悄然融进夜色的铁骑, 同身旁白源悄声问:“不准带羊肉, 刀弃鞘弓摘弦,是什么道理?”
    “干饼没有味道, 羊肉香气不同,随风散开, 易被察觉。”
    白源:“刀若带鞘,出鞘时终归有磕碰声。长弓藏不住,弓弦若勾了树枝, 弹起碎叶, 要惊枝间鸟雀。箭|矢若不尾羽朝上,箭尖映折月光, 会叫斥候察觉。”
    一旁将领听得不解:“可刀不带鞘, 裹着的棉花若摘去, 岂不是再不能收刀了?”
    “战局一开, 有进无退,有去无回,有死无伤。”
    白源反问:“为何还要收刀?”
    那将领被他问住,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