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出他第一次拿剑的时候……
    他看到一双眼睛，充满嗜血的孤狼一样的眼睛……
    他记得他颤抖着丢下了武器……
    恍惚中，那个稚嫩柔弱的八岁小孩的面容似和他重叠……
    步莲痛苦的闭上了眸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不……”
    圣阴观主的声音宛如鬼魅，在空空荡荡的洞穴中回荡：“你杀掉了数百个凡人，这些凡人有什么罪呢？哈哈哈……不杀这些凡人，你看到了吗，他们身上的能量正在不断注入圣血石，届时大门打开，生灵涂炭……可那些千百万的凡人又有什么罪呢？”
    “杀数千人保千百万人，还是保数千人杀千百万人……”
    “你考虑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在洞穴中不断回响，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从各个方面向着步莲缠来，钻入他的耳朵里。
    你考虑清楚了吗……
    你考虑清楚了吗……
    你考虑清楚了吗……
    “啊！”步莲痛苦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做这样的选择！
    耳边再次响起那躁动的、杂乱的、哀嚎的声音，无数人的诉求，无数人的痛苦涌入步莲脑海中，让他头颅刺痛得快要爆开。迷茫恍惚中，他听见那些陷入饿鬼道的可怜灵魂的诉求——
    救救我，我想解脱……
    既如此，那所有的罪恶我来承担吧……
    步莲面色麻木地托起手中悬浮的飞剑，那柄飞剑于他掌心不断的变大、变大、再变大，耀眼的炽盛白光将整个洞穴的阴暗鬼魅驱逐，一柄仿佛能劈开大山的巨剑斩了下去……
    爆发的白光淹没了视线，步莲轻颤着合上了眼皮。
    他紫府中的一朵莲花轻轻晃动着，悄然绽开一叶花瓣，一缕清香散出。
    待白光消失之后，步莲听到洞穴入口处传来震惊的喝声，那是广明道人的声音，在喝问道——
    “步莲，你做了什么！”
    ……
    季凌恒从文峰上直奔而下，他心急如焚，此时已是夜半，他还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家中。
    步莲还在乌石镇，广明道人应该一早去了那里，而武陵城不知师尊有再派人过去没有。
    他身形一跃，月光下他的背后浮现处五米高的金色鹏鸟的影响，瞬息从一座山头落下，将地面两个巨大的坑洞，地面蔓延出蜘蛛网一样的痕迹。
    终于在天微明的时候，季凌恒的身影出现在武陵城中。
    一个更夫敲着更从街道经过。
    季凌恒隐匿在街角的身影悄然显现出，他用衣袍挡住自己的面容，无声无息出现在更夫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武陵城的道观在哪里？”
    从更夫那里问出道观的所在，季凌恒再次隐去身形，同时不忘消除掉更夫的记忆。
    他做得极为小心谨慎，担心圣阴邪教的人发现他的踪迹，他并没有狂妄到在圣阴邪教安插了众多人手的地方大摇大摆的地步。
    武陵城是一座人口数十万的大城，稍微动脑便能想到，这个地方圣阴邪教一定是严密掌控的！
    沿路奔行数十里，季凌恒终于赶到道观的所在地，就在武陵城的城池外不远。
    远远的，季凌恒看到那座道观。
    幽绿色的光从侧面的两扇纱窗透出，苍茫夜色中，如同两颗硕大的眼珠，注视着过往的行人。一座七层高，有着飞檐翘角，青色瓦片的恢弘建筑物，静静矗立在地平线上。在七层高塔的背后，是深沉如墨的夜色。
    季凌恒没有贸然前进，潜伏在原地，暗自观察着。
    忽然，他敏锐的听觉听到千里外传来的动静，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呵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一队人正从那个方向赶过来。
    “快点，在天亮之前赶到道观！”
    约莫半炷香时间，天色渐渐又浓黑转为暗沉，似乎快亮了。
    就在这时，从西方走来一队人，这些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青布长衫，面色上笼罩着淡淡的青黑色，眼眶深陷，体质瘦弱。他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道士发髻，年约二十的男子，他眉宇间透出淡淡的青色，一双眸子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宽大的黑色袍子将他的身形遮盖，行走间，袍子不时露出一角白色的图案，正是绣着的白色蜘蛛！
    毫无疑问，这是圣阴邪教的修士！
    看上去，这个年轻修士的修为最多不过筑基后期，与他类似。不过他是神魔炼体，堪称同境界无敌，对付这样的修真可谓轻而易举！
    季凌恒并不打算除掉那个年轻修士。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他的老爹，摸清圣阴观的大致情况和实力，再想办法铲除祸患！
    季凌恒摊开手掌，掌心处出现一枚褐色圆润的丹药，散发着苦涩的药味。
    这是一颗化形丹，可以帮助人变化外貌，不过只能是外表的简单改动。要想真正从内到外变成另一个人，且看不出破绽，除非有仙丹妙药，或者修炼一门变化的神通。
    然而不管是仙丹妙药，还是涉及变化的神通，都是极难获得的。
    季凌恒收敛气息，吞下那个化形丹，他的五官奇异的扭动着，像一团可以随意变形的泥。几息之后，季凌恒已变成另一个模样，骨瘦如柴，脸颊凹陷，面色灰白如死人，眸中跳动着饥饿的幽幽青焰，看上去和队伍中的人一般无二。
    很成功的变化。
    季凌恒打算等队伍路过他的时候，悄然落下跟在后面。
    突然，他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你身上有道标记，和那个青年修士很像。”
    季凌恒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古镜的声音，知道这是镜子在提醒自己。标记……季凌恒一瞬间想通，霎时背后渗出冷汗。这是圣阴邪教的标记，凡是杀了圣阴邪教之人的人都会被种下这个标记！
    这个标记无形无踪，无法祛除，圣阴邪教的人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辨认！
    如果季凌恒贸然潜入，只怕会被圣阴邪教的人认出，从而陷入险境！
    不能潜入……
    季凌恒思索着对策。
    这时，古镜再次出声，了然季凌恒心中所想：“我可以帮你消除印记，作为回报你要帮我找到我剩下的碎片。”
    季凌恒直接摇头，毫不留情拒绝了古镜的要求：“不行，我太亏了。”
    找寻上古时代通灵法宝的碎片，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困难，以季凌恒现在的实力和境界，简直是在做梦！
    连紫阳璇那样恐怖的人都对这通灵法宝的碎片势在必得，季凌恒去了之后只有送死。再说了，碎片肯定不止一片两片，而古镜只答应他一个要求，他也太亏了！
    季凌恒转而想到，古镜为什么让他去寻找碎片？
    一者，应该是古镜自身活动受到限制，无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