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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变迁,为的也还是在难以忍受的天气里,给自己隔绝出一片小小的天地。
    一双穿着木屐的脚不紧不慢地从这条街上踱过,它的主人手持一柄图案绚丽的纸伞。
    没有人在意他异于常人、鲜艳到怪异的和服,又或者是身后那大得不似常理的药箱,以及在淡金色发间、若隐若现的非人尖耳。
    这样大的雨,即使有伞或者斗笠作为遮蔽,也最好赶紧找一处屋檐躲避才是。
    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没有人在意自己身边经过了谁,也没有人在意角落里昏迷的少年。
    木屐的主人将伞微微倾斜,替少年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大雨,他低头看了一会那张被雨水洗涤过后的脸,上面的伪装已经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确认对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后,木屐的主人——卖药郎伸手抓住了少年——如月变的胳膊,弯腰把人揽到身边。
    过于冰凉的温度令卖药郎微微皱眉。
    “让我想想……啊,只能去那里了吧。”
    打定主意后,他带着依然昏迷的如月变往城外的某个方向走去。
    那是一处近似荒废的宅邸,杂草丛生不说,就连砖墙似乎都有残缺。
    会住在这种地方的,不是落魄的浪人,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若不是这宅邸位于此处,看到的人可能都会这样想吧。
    而事实上。
    不会有人因这房子看起来破陋就瞧不起它的所有者,也不会有流浪汉认为这是无人居住的空宅就敢进来霸占,哪怕它的确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被它的主人所封存。
    一切只因宅邸其主的存在。
    卖药郎一手举着伞,带着如月变找到了这里。
    紧闭的院门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动打开,院墙上的紫萝在雨中轻舒枝蔓,卖药郎脚步不乱,启唇道一声谢。
    院中有一小路,可见一池,上有一桥。
    令人惊异的是,明明天空正大雨倾盆,那池水之上却是丝毫波澜也无,只偶有几颗水珠从池边的细长草叶上落下,点起一阵涟漪。
    这一切卖药郎都看在眼里,他四下看去——不是被这奇景所吸引,而是在确认方向。
    这里他来过一次,但不能保证庭院的主人不会心血来潮改了结构,又或者是留守的“人”这样做,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些都不难。
    确认庭院的构造没有改变后,卖药郎踏上了那座小桥。
    然后,落在伞面上的滴答声突兀地消失了。
    大雨被隔绝在他的身后,前方是晴朗的夜色。
    卖药郎收起纸伞,把如月变换了一个姿势抱着,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竹林,穿越鸟居,几片粉色的花瓣随风拂过他的衣袖,前方就是目的地了。
    奇怪的是,那里并没有站着身着狩衣的人影。
    “大人去赴会了。”一个清亮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如果这些妖怪不想,卖药郎就看不到它们,但他并不在意这个:“那么,可否借房屋一宿。”
    “可。”
    回答卖药郎的不是刚才的声音,而是一枚系着红绸的纸片小人。
    它是被人驱使的式神,用来替身在外地的役使者传达自己的话语。
    “多谢。”
    跟随飞舞的萤火,卖药郎抱着怀里的少年,往廊下走去。
    ***
    如月变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一摸胸口。
    (还好,徽章还在。)
    如月变松口气。
    这里应该是青泽之前提到的、那位玉石化作的女孩——止月所在的时代。
    千年之前,人与妖共存的平安京。
    便是他第二次时空旅行的地点了。
    “妖怪啊……”如月变有些恍惚。
    “你醒了。”有人走进房间,是卖药郎。
    他的手上托着一顶小天平,旁边围绕几只萤火虫。
    有意思的是,那些萤火虫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不时就要用脑袋去碰一碰天秤两边的小铃铛,而天秤居然也是一番不堪其扰的人性化态度,不断地摇晃着身体,想将那些黏着不放的发光小虫子甩出去。
    如月变看得呆住了,好一会才回神:“这里是……平安京吗?”
    “是。”卖药郎瞥了他一眼,将手指轻轻一抬,那小天秤便带着身边的萤火虫飞到了如月变的面前。
    如月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学着卖药郎那样,伸出手指接住它,迟钝的样子让小天秤不满地甩了甩身体。
    这时,有只被晃晕的小光点晕头转向地撞到了如月变的脸上。
    “小心。”如月变用另一只手把它捞了回来。
    仔细去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团发光的绒球。
    (还有这种妖怪啊。)
    那绒球在如月变的手心打了个滚,跳了跳,又重新飞到了半空。
    如月变看得有趣,不禁笑起来。
    “……?”忽的,他感觉头发似乎被谁动了一下,伸手一摸,却是拿下了一朵淡紫色的牵牛花,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颗颤颤巍巍的露水。
    身边似乎有笑声经过。
    (就妖怪的密集程度,未免太多了。)
    (就算是人与妖共存,也不该有这么多妖怪。)
    (这里到底是哪?)
    “卖药郎先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轻轻将花瓣上的露水抖落,如月变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卖药郎。
    “晴明的宅邸。”
    “?!”
    如月变险些把手里的花掉到地上。
    即使日本史一塌糊涂,甚至连首相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人名如月变也是听过的。
    不,不光是听过的程度。
    而且任谁来说都一样。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以一己之力收服无数妖怪,其威名璀璨、宛如不朽的明星,绝世天资将后世所有阴阳道的修习者压得黯淡无光。
    仅仅只存在、并活跃于这人妖共生的时代的大阴阳师——
    安倍晴明。
    如月变说不出话。
    “你,不怕妖怪,却害怕晴明大人吗?”
    有声音问。
    “比起怕,应该是面对那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感觉吧。”没有在意声音的来源,如月变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这里的大人物不是指身份或者血统上高贵的“大人物”,而是作为一个人来说,在某些领域做出了别人难以超越的、了不起的成就。
    如月变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不管那个人是阴阳师也好,数学家也罢。
    他的语气真诚,绝无半点虚假。
    “哦~想不到,你这人类看起来傻呆呆的,倒是很会说话嘛。”那个声音明显地高兴起来,连音调都上扬不少。
    “这不是公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