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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离开,又开始怀念起来。你说说,这算是活找罪吗?”
    沈故想想,耸耸肩膀,表示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何以思看着他的动作,笑笑也不再说话。
    到了咖啡厅,喝过饮料,又匆匆找了个黄包车,行到游汶医院处。何以思便领着沈故先去见兄长和父亲,顺手从沈故手里拿过牌子,放在医院的楼梯下。
    何从游跟何父此时正在医院二楼,二楼被区分成了左右两个片区,左边可用作用餐处,办宴会方便,右边则是病床房,布置得也不赖。沈故见到何从游跟何父,摘下西式帽点头问好,说“我叫沈故,家父沈复容年事已高,不便远行,特此派自己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预祝游汶医院开张大吉!”
    何父听罢,笑得晃晃头说“那这世上岂不要多几个人病了?”众人闻何父此话,均笑得前仰后合,沈故由此也放下了自己的拘谨,随众人同笑。何从游拉过沈故,对着他说“我与你父亲可算忘年之交,他说让我多带带你,学学生意经,你可一定要在苏州多待几日,好叫我完成你父亲给的任务啊!”说完,从桌上拿过一杯香槟递给沈故。
    沈故接过,一饮而尽,喉结攒动一下,便空了高脚杯。
    何从游又接过空杯,放在桌上,拍拍沈故肩膀说“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叫我妹妹带你去何氏公馆歇息一番。你与她同是英国留学回来,大概有许多话可说。”然后便“以思,以思”的叫着。何以思正同自己母亲,一并答谢来客,听见哥哥叫自己,不乐意地撇撇嘴,拉着母亲的手晃晃,去找了哥哥。
    何从游先是答谢沈故送来的留声机,说是很喜欢,而后让何以思带沈故去休息,为其安排住所。
    何以思领着沈故去了公馆,找了间采光不错的屋子,命仆人清扫,换上干净的枕被,还燃起一柱檀香除味。将一切收拾好后,何以思带沈故吃了饭。问他累不累,若是累,便先行休息,自己的房间与他的房间只隔着一间屋子,有事找她很是方便。不累的话,可以和自己一同去书房看书,明早若是有空,还可一同赏腊梅品茗,腊梅开得很是繁盛瑰丽,配上由花瓣上雪水煮的茶,别有一番滋味。沈故笑笑,说自己其实不很累,便随何以思一起去书房看书。
    何以思带着他去了书房,进门就闻见檀香味幽幽袭来。见沈故脸上显着困惑,何以思解释道“苏州属南方,易潮易生蚊虫,点上檀香,可防止蚊虫坏了书籍跟木头。”
    说完,何以思伸手拿起一本《红楼梦》来,指着书说“我知道你肯定看过,但是我手里的这版是当年的原版照样子誊写下来,比你看过的任何一版都要回味无穷。”
    沈故伸手去接,回道“我倒是要看看,是如何不同?”
    二人就此看了彻夜的书,直至父母和兄长回家,才依依不舍地去睡觉。临别前互道了Good night!。
    也不知为何,今夜的星水如此透亮,斜斜地照着院里的腊梅,腊梅在深夜里也静悄悄地含着花瓣,待到天明才舍得舒展筋骨。
    何从游与何父谈论彻夜,回家仍是举杯对酌。直至无意瞥见星光四亮,才洗漱干净,上床歇息。
    第3章 清晨的一枝梅
    何从游多年早起的习惯并不因晚睡而改变,他仍如往日一般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想到要带带沈故——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却因为念书和从商而有着截然不同人生的青年,于是坐在客厅里等着沈故起床,并喊起何以思,预备顺便带她熟悉医院。
    坐在客厅里看书,偶然抬头便望见绯红的一树梅花绽得傲气,想起医院中被消毒水腌渍多日而苍苍的顾汶,放下书,起身去往树边折了一枝梅。很像顾汶,有消毒水也掩不掉香味,幽幽地袭向每个经过她的人身旁。沈故因为初来乍到,也不贪觉,自觉起得不晚,走向客厅看见端端正正坐着的何氏两兄妹,还是不免羞燥。随着两人坐汽车,赶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何从游一路跟医生护士打招呼,分外热切,手上握着一枝梅花,幽香暗暗翻涌。他径直走向一个病房,沈故和何以思跟着,何以思悄声对沈故说“是去见顾汶姐姐,姐姐是哥哥的爱人,相貌十分明艳冶丽。可惜相貌与性格相差很大,因为小时候姐姐友人的亡故,害了抑郁症,本来都好了七八分,因为近年连绵不断的战事,又复发了!唉~汶姐姐真是生不逢时,活着和平年代多好啊!”沈故不语,只是摇摇头。
    进了病房,便看见顾汶倚在布满白色的房间里的白墙上,身下压着一个白枕头。忧愁令她的眉眼生出泪水,额心泛出愁思,身体已渐瘦下去,像是独立在风中的细柳,扶风而动。尽管病痛仍在,却掩不住她由天而赐的恰到好处。身形与面目皆是顺畅,犹如海中遨游的鲸,生来即为海而生。不同的是,顾汶为这世界的苦痛而生。她是敏感又娇弱的昙花,馥郁芬芳,却只可存活片刻。
    何从游将梅斜插入瓶中,上顾汶近前搂住她的肩膀,太过瘦弱,像是钢笔底下的纸片,不消使力,便浸得透透的。轻抚两下,把她的头发压往耳后,柔声往顾汶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