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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写得很长,但是收件人有足够的耐心看完,所以不必担忧。
林雨逍写到深夜,才把信装好,贴上邮票,上床睡觉。明天就把信寄出去,睡前想了几遍。
梦里的林雨逍又在巷子里见到何以思,依旧是无力感萦绕他的身体,又是再哭一遍。
林雨逍有些生病,他总梦见何以思死去的巷子和浑身是血的何以思。这些年总装着坚强,但一回到梦里,就知道自己不堪一击。
林雨逍醒来,把信给邮差,叫他寄出去。又回到床上睡觉,梦里已没有血红色,何以思盈盈笑着,像当年初见的样子。
第16章 与思长眠
沈故在四月中旬收到了信,署名是林雨逍,有说不出的挑衅。
坐到书房,把信封打开,掉出一枚子弹来,有锈迹,不难见出有些年头了!沈故的心忽然急促地跳动了一下,难免往不好的地方想去。
打开信,很长,但是等了许多年,也不介意,就此开启了痛苦的有关过去的回溯。
尊敬的沈故:
你好!
我是林雨逍,你应该知道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有关以思的一切。无论如何,你该看完这封信。
我想子弹你应该见到了,加上寄给你的那一颗,这样的子弹总共有二十六颗。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难想象这些子弹都是从以思身上取出来的。
因此,我要告知你有关她的一切,有关她死之前的一切。
在你去往国外,与她失联的时候,她来到了北平。我自作主张地去接她,把她带到了我家。
我想,你也应该早知道,以思不是一个毫无理想的人,她对得起她所受过的一切教育以及读过的每一本书籍。她在回国的初期,就加入了□□,并且一直秘密为他们传递消息。
如果你有为这个消息感到惊讶的话,那么算我林雨逍这次误判了人。以思她总觉得你是不知情的,因为你有表达过自己的不喜欢,所以,她从未明确告知你。
她和我在北平生活了两年多,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没有别人所诉说的任何过分亲密。你大可放心这点,我虽不是正人君子,但对朋友绝无贰心。
正当你回国找她的时候(这个消息是我后来听别人说的),我得知以思暴露身份,有尝试劝说,但显然,她并非一个如我一般,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死亡成为了她不可避免的最终归宿。
我是在巷子里找到她的,彼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我无力挽救她的生命。我见证了她的死亡,见证了她的生命随着血液一点一滴地流逝。
我这些年一直遭受着梦魇的袭击,我的魂灵备受诘责,我无法忘记她的瞳孔在我眼前一点点扩散。
她的手无力地垂在我腿上,鲜血浸润我的衣服,触及我的皮肤,我能感受到血液钻入我的每个毛孔。
她常常对我说起,她哥哥的顾汶姐姐,我因此知道了顾汶自杀的消息。她告诉我,她不是不害怕,恰恰相反,当看见顾汶离去的时候,霎时想到自己也吃下药片,垂死的模样。但是她不能害怕,因为何从游,因为沈故,她的害怕只能在梦中。
我想,那时的以思同现在的我一样,每晚都回到顾汶死亡的时刻,而我是回到以思死亡的时刻。你没抱着死去的人,感受她的尸身逐渐变凉的感受,你不会见得这份敬畏和可怖。
她现在葬在我们去过的汴安寺旁边的林氏祖坟,尚有二十五颗子弹镶嵌在她的墓碑上,你大可以自己找到。
她的遗言是她很累,可不可以睡一觉,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自作主张地长眠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赶回来见她,无论你是否婚生,这是你所必须追溯的有关她的一生。你得去爱她这样一个人,无论她是否为人称赞,无论她是否是一个英雄。她有自己不可磨灭,值得尊敬的尊严。
若有来生,我更希望她爱上的是我,起码我不会叫她这样失掉爱的死去。尚未遇见黎明的曙光,便叫暗夜夺取性命。
林雨逍,
1946年3月16日留笔
读完信,沈故紧紧攥着信纸,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这样无知。在何以思第一次表达想要进□□队伍时,在自己要出国时,自己不应该如此迟钝。
给何以思的爱实在太少,对她的魂灵如此不敬,对她的人格这般轻瞧。她拥有的坚毅是自己乃至林雨逍都比不上的,她如此圣洁。
看着子弹,想象着它划过火花,刺破空气,滞留在何以思身上的任意一个部位。沈故把它捂在胸口,感受子弹穿越时光带来的温度。
林雨逍不知道沈故看到信会如何做想,也不在意他如何想。摩挲着何以思的照片,林雨逍想到何以思说自己会孤独一生的预判。
林雨逍的确孤独了一生,他爱过一个正值佳年的豆蔻少女,可惜少女的爱是不问对象的,少女是易逝的昙花。被子弹击中的少女是林雨逍此生的爱,爱人既已远逝,又与谁相伴余生呢?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