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走进厨房，老板娘对正在锅边捞面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老头子，你说咱们小雨现在在干什么？”
    忙活着的男人转过身，不解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小雨了，不是昨天早上才打过电话吗。”
    中年男人比老板娘还要苍老些，满头的灰发，指骨骨节大而短，手十分粗糙。此时正拿着勺忙挨个将面盛进碗里，背上热的衣服都打湿了。
    老板娘用手揉了揉心口，皱眉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挺想她的。……哎！老头子，你说要不我们给小雨打个电话吧。”老板娘抬眼期待地望着自家老伴。
    老板将葱花香菜洒在面上，不赞同地说道：“昨天早上才打过，你别老是去烦她，她工作这么忙。”
    老板娘迟疑起来，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老板的话，点点头：“那好吧。”
    将心思压下，老板娘连忙说：“再煮一碗牛肉面。”
    “大份还是小份的？”
    “哎哟，我忘了，你等等，我去问一下”，说完匆匆地跑了出去。
    ……
    裴羽吃完面，又点了个店里的点心，羊肉酱饼慢慢吃着，直到九点多，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还在。
    因为店里客人高峰期也坐不满，所以裴羽一直坐在店里也没什么。
    小店生意并不算太好，听楚小雨说，她爸妈不仅卖面，为了多挣一些钱，一大早还要起来卖早点，起早贪黑，过得很辛苦。
    看着老板娘和老板抹桌子、扫地的忙碌身影。
    裴羽对走过来的老板娘突然问道：“阿姨，这么晚了，怎么不见你们儿女回来？”
    抹桌子的老板娘抬起头来，笑道：“我女儿在原祁市工作，哪能陪我们在这小城市待着。”
    说起自己的女儿，她脸上全是笑容。
    裴羽问：“那你们最近通过电话吗。”
    “打过”，老板娘放下抹布，谈话的兴致一起，说：“昨天早上才通过电话，还说今年放国庆要和小磊带我们出去玩，我就说她有钱不知道存着买房子，乱花什么。我女儿女婿他们准备存钱在原祁市买房，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她摇摇头，叹息道：“听说原祁市最便宜的房子都要两万一平方，一个七十平方的房子加上装修，算下来都要将近一百五十万，光是首付就接近四十多万。哪像我们这小地方，那首付的钱都足以买一套大房子了。”
    “只听阿姨说起女儿女婿，难道你们没有其他的孩子。”
    这时相框里楚小雨悲凉的声音响起：“大师，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
    说着，她忍不住哭起来：“现在我死了，他们今后该怎么办？都是我不孝，害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裴羽抿了抿嘴，眼里滑过不忍。
    只有一个孩子，意味着，楚小雨的死，对两人，对这个家庭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可能余生他们都走不出这种痛苦。
    “哪里还有其他的孩子，我只有一个女儿”，老板娘说，说着她皱起眉来，按着胸口，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你没事吧”，裴羽伸手扶着老板娘。
    “没事”，老板娘缓了缓，笑着说：“就是突然心口疼了一下，想我家小雨了。”
    老板放下扫把，跑过来，扶着自己妻子坐下，急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老板娘说：“就是感觉听到我家小雨的声音，好像在哭。”
    裴羽目光落到桌上的木盒上，按理说楚小雨作为鬼物，没有主动现身时，普通人是看不见她的，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可能是我太想小雨了，出现幻觉。”老板娘说。
    “唉，你要是真想女儿了，那我们就打个电话吧”，老板拿出手机播出去，裴羽没有阻止。
    过了几分钟，老板放下电话：“可能小雨在忙，没听到，我们之后再打。”
    “那行”，老板娘点头，然后对裴羽说：“姑娘，你还要不要点些东西，我让我们家老头子去做。”
    “不用了，我吃饱了”，裴羽心情压抑，付完钱，拿起桌上的盒子匆匆离开。
    听着楚小雨悲泣的哭声，她在想，如果没有系统的出现，她的爸妈是否也会这样，即将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余生都将在痛苦中度过？
    “大师，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它到底长不长眼？”楚小雨凄声质问道：
    “我们本本分分做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落在我的头上，为什么我的爸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反而是那些该死的人，还活得逍遥自在！大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爸妈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楚小雨凄厉的质问一声声地响在裴羽心头。
    裴羽无话可说，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办法回答她。
    抬头看向那漆黑的夜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裴羽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