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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偷偷摸摸带一盒烟进来,抽是肯定抽不了的,趁没人的时候闻闻味解馋也行啊。
    结果现在连味都闻不着了……
    他偷瞄了眼付泊如的脸色,见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登时不敢再造次了,态度良好地认错道:“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藏烟了……”
    付泊如俯下身,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略仰起头跟自己对视,一字一顿道:“从现在开始,戒烟。”
    陈墨:“!”
    这边的动静虽然小,但还是引起了不远处病人家属的注意,陈墨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奈何根本挣扎不开,实在拿他没办法,于是连声求饶道:“戒戒戒,你快松开我……”
    旁人只当是他们是朋友在打闹,并未放在心上。
    当天晚上祁嘉在外浪了一圈后回来,带着一身烧烤味和啤酒味,嘴里还乐颠颠地嚼着什么,刚进门,还没等靠近陈墨,就被付泊如一言不发地推出去。
    也不知道付泊如跟祁嘉说了啥,总之那天后祁嘉见了陈墨总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目光哀愁地看着他,半晌后长叹一口气,搞得陈墨以为自己要不久于人世了……
    直到临近出院那天,陈墨已经好利索了,趁付泊如不在,招呼祁嘉帮去他买盒烟带进来。他要去厕所偷着抽。
    没想到祁嘉十分果断地拒绝他:“不行。”
    陈墨不解:“为啥不行?我都已经恢复了兄弟,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祁嘉义正言辞道:“你男人说了,你的身体不行,再抽烟以后活不了几年。”
    陈墨:“……”
    也许是“你男人”这个称呼取悦了他,陈墨没再胡搅蛮缠,默了片刻后,说:“那行吧……”
    戒就戒吧,多活几年陪陪付泊如。
    一天后付泊如给他办理完了出院手续,三人终于一同走出了医院大门。
    陈墨猛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看着外面湛蓝的天和人来人往的街道,住院期间憋在心里的那股郁结之气彻底消散。
    鬼门关前走了这一遭,与世隔绝了两个多月,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清洁工拿着宽大的扫帚清扫路边的落叶,秋季接近尾声,冬日即将来临。
    正赶上了下午学校放学的时间,路边好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一路打打闹闹,年轻生动的面容让这略显颓败的景色都鲜活起来。
    吵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陈墨的耳朵,让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念自己的学生。
    无论是江城的还是西南的,他都无比想念。
    付泊如怕他站太久累着,扶他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问道:“你是想直接回江城还是再在这里休息几天?”
    陈墨摇摇头,轻声说:“我想先回村子看看。”
    第43章
    进村路途遥远,出租车一路摇摇晃晃,陈墨身体虚,晕车晕得想吐。
    车窗打开一半,凛冽的风劈头盖脸地席卷车厢,付泊如坐在他身边,被风吹得有些冷,瞥了一眼陈墨的脸色,默默握住他冻得发僵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腿上。
    陈墨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倚靠在窗边,像是在强忍着难受,又像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指尖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他偏头冲付泊如笑了笑,黯淡无神的双眼这才多了点神采。
    付泊如没有说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让陈墨从复杂又浓烈的情绪中短暂地抽离出来。
    陈墨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片刻后默然又垂下眼,转头看向窗外。
    成列的干枯树木在眼前飞掠,一只孤雁盘旋在半空,哀叫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寂寥又凄凉,令人无端心悸。
    他曾数次独自踏上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带着满心疲倦,年复一年地用回忆折磨自己。
    他害怕回到这里,却又没办法割舍这里。
    很矛盾。
    所以每次来都有些近乡情怯。
    不过这次不一样。
    付泊如在他身边,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陈墨的身子稍稍往里一偏,视线依旧落在窗外,轻而低哑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付泊如还是听见了。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陈墨的侧脸瘦削沉静,眼睫垂落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寥落,嘴角轻抿,像是在等付泊如的回答。
    付泊如握紧他的手,点头“嗯”了一声。
    “故事有点长……”陈墨闭上眼往后靠在椅背上,轻轻笑了笑:“大概要讲很久。”
    前方的公路蜿蜒平坦,几乎与低垂的天幕重叠,风声呜咽,将他平稳的尾音盖住。
    十年光阴流淌而过,那些混着哀与痛的往事,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从未忘记,并在此时更加清晰。
    坐在前面的司机闻声回头,却只能听见零星几个字,他望了眼后视镜,只见那个上车时面色冷淡的男人此时的目光竟别样的温柔,落在正说话的那个男人身上,还带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像是心疼,又像是无奈。
    ……
    大巴车在村口停下,司机招呼着后面聊得正欢的学生们下车,“到地方了,下车吧!”
    陈墨推着行李箱走在最后,没有像另外两人那样左右张望,他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兴趣,面无表情地搬着行李箱下车,直到脚踩在柔软的泥地上,才稍微有那么一点真实感。
    他居然真的来了西南。
    头脑一热报名后,面试老师一再问他:“你确定你是遵从本心,心甘情愿地加入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吗?”
    陈墨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前路究竟指向何方,他茫然又痛苦,只想着逃避,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真诚至极,但心里却是无动于衷。
    直到现在,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山和树,像是终于如梦初醒,轻轻叹了口气。
    来迎接他们的是学校校长,是位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看起来温和又亲切。
    陈墨跟着他进了学校。
    大概是前不久才下过雨,道路泥泞至极,稍不留神就会踩进水坑,鞋底上沾满了污泥,走在前面的女生一路大呼小叫,陈墨只是微微皱眉,没表露过多的情绪。
    学校只有几间低矮的砖房,墙皮被雨水冲刷得斑驳零落,一眼看过去只能用凄惨形容。
    没有操场没有篮球场,教室前的空地上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旗杆,鲜艳的红旗肃穆无声地飘扬着。
    陈墨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贫穷落后的农村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个概念,这一刻却终于有了实景。
    一群面露好奇又胆怯的孩子们在国旗下站成几排,眼巴巴地望了许久,终于见到人来,齐声喊道:“欢迎新老师!”
    校长扶了下眼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