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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的患者,最容易伤害的人往往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一个人走了,留下孩子孤孤单单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该有多可怕?
徐安在那几年里,一闭眼便是妻子抱着孩子坐在窗前的模样。
那样孤寂,那样脆弱。
他当时,怎么没想到好好地安慰一句,好好地关心体贴一下呢?
看到许漫发出来的任务讯息时,他刚做好大半锅辣椒油。
满屋子都是呛人的辣味,滚油还在辣椒面上呲呲作响——他瞥了眼手机,拿着勺子的手便是一哆嗦。
年轻母亲、婴儿、失踪……
他迅速熄了火,在徒弟咋咋呼呼的询问声里发动车子,开往任务地点。
参加救援队这么多年,类似的案例也算经历得多了。
如果足够及时,足够幸运,他们往往能在各色各样或破旧、或高档的酒店里找到抱着孩子哭得面红耳赤的年轻少妇。
而这一次,他们足足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摸到一分有用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入搜索的人愈来愈多,徐安的心却越来越凉。
失去踪迹的人,失踪的时间越长,线索中断得越早……生还的几率,也就越低。
他有些焦虑地开着车,留意着负责水域搜索队伍的消息。
后座的许漫似乎是睡着了,挨着脸肿成猪头的宋繁缕,整个脑袋都快搭到人肩膀上了。
坐在她另一侧的应峤似乎很想把人脑袋扳到自己的肩膀上,但蹙着眉头在意了半天,也没行动。
看起来,应峤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游。
徐安心里暗暗一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是搜救需要。
应峤又一次打开了平板里的寻人助手,地图上显示着一道道不同颜色的搜索轨迹。
说是地毯式搜索,也不为过了。
屏幕下方的消息提示,却突然亮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对讲机里也响起了轻微的电流声,然后就听到了王羽坤的声音:
“双林小区南面发现了孩子的汗巾,家属确认了。”
应峤的手在通话键上,连按了好几下,最后也只憋出一句:“收到。”
南方多河湖,双林小区便紧挨着浦江。
那孩子的汗巾,是在浦江边被发现的。
青穹的几个水域搜救高手也很快转移到了这边,还用上了老仔队长发明的老仔钩,三角架和绳钩都下去了,沿着这段河道搜索了大半天也没有收货。
老仔钩其实就是一个三角或者一段长绳上连接了许多挂钩,在利用自身重量或者石头、秤砣等配重悬空在水中,通过拖曳、提拉寻找溺水人。
不管是沉得只剩个头顶的,还是站立着的,还是沉入湖底的遗体很容易被钩挂到——这种来自民间救援高手的小智慧,土是土了点,实用性还是非常强的。
船带着钩子来回三趟,果然挂到了人——那具已经被泡得有些肿胀的身体被捞上来时,年轻的丈夫再也绷不住情绪,摔在水泥地上怎么都扶不起来。
然后,搜救行动的线索就又中断了。
他们甚至下了潜水员去人工搜,也只摸回来一条小朋友的小小的包被。
人肯定下水了,至于遗体,愣是蒸发了一样,找不到。
双林这种城中村改造而成的老式小区是那种开放式的,没有围墙,没有正大门。
就连小区里的绿化带,也野蛮生长到可怕的程度。
杂草足有半人高,道边一溜用来食用的小葱。
打捞遗体的水域范围扩大了好几倍,徐安和车子一起等在小区外。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近乎麻木地看着不远处不肯离去的那个年轻丈夫——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他经历过的一切,正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重演。
烟头烧到了手,他才觉得烫。
再想点一根,手摁了打火机好几下,也没能点着。
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他抹了把脸,晃晃头跳下车,有些尴尬地往小区里避了避。
才走了两步,他意外地撞上了应峤。
他穿着野蜂藏青色的队服,低着头在树荫下一寸寸地搜索着长满杂草的草坪。
身后,还跟着背着大背包的许漫。
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互相没什么交谈,但也算配合默契。
徐安愣了愣,开口道:“这里刚才他们不都搜过了?”
许漫最先抬起头,应峤只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再找找,亲眼看过了放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又往另一侧的草丛走去。
城中村改造小区嘛,楼与楼之间甚至还保留着水井。
这种南方特有的汲水井并不设置导流装置,井口井壁都窄的可怜,但用个底部钻孔后贴着活动皮料的水桶却能轻松取水。
应峤经过时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