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波的解释都很符合常理，他都绕过了苏默言和古月关心的事情，避重就轻。
    “你还真是个滑头！”苏默言上去就敲了曹洪波的头一下，“老实交代！别和我在这里画葫芦，我既然来找你，就说明找到了确实的证据，你还在装傻，你是以为我真傻啊？”
    苏默言阴沉的脸十分难看，曹洪波看着不寒而栗。
    “说！”苏默言猛然一拍桌子，“说你和赵聪什么关系？从他那里拿了多少油水？干这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九哥？”
    第396章 入行
    曹洪波顿时就被吓傻了，脑袋顿时低了下去，不敢说话了。
    而站在他俩身后的警察轻咳了两声，提醒道：“注意态度，毕竟这里是看守所，不是你们刑侦队。”
    曹洪波看真是一点都隐瞒不下去了，他只能作罢，叹了一口气，都交代了出来。
    “是，我是认识赵聪，是，我也认识黄广浩，和他们的关系都不仅仅是朋友介绍的朋友……实际上……都是被套路来的。”曹洪波无奈地摇着头，“可实际上，我不也是被套路来的么，走上了这条路，再没有回头路了。”
    “当初你吸毒卖肾，就是在九哥这里吧？”苏默言问。
    曹洪波点着头：“对，仇忠海和九哥认识，很多吸毒给不起钱的人，都卖过！”
    这一行，还真是坑人不浅，什么人的脏器都敢收。这条鱼变得越来越大了，让苏默言的兴趣也变得越来越浓。
    “继续，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苏默言问。
    曹洪波这次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交代。
    三年前，曹洪波吸毒后，很快就没有了钱，欠了他上家贩毒人一大笔钱，贩毒人把他带回到了毒枭窝点，曹洪波被打得半死。还不起毒资的人大有人在，当时和曹洪波关在一起的就有顾不来和肖一航，所以这仨人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对于毒枭来说，赚钱才是最终目的，人命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仇忠海和买卖器官的老大九哥达成了一笔协议，把这些人的器官卖给他，他提供一笔钱来帮这些人还债，顺便还能给他们一笔不小的抚恤金，如果不再吸毒的话，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曹洪波得到的这笔钱，就是存在姐姐卡里的那笔，他一直都没敢动。因为他知道，这笔钱迟早都是要还的，这是他欠下的债。
    买了一个肾，曹洪波的身体逐渐下降，他克服了心魔，改邪归正再也不打算吸毒了。可这个行当也不是说进就进，说想离开就能离开的，曹洪波被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从一个吸毒者变成了贩毒者。
    在这一行里干的时间久了，见得人多了，曹洪波也就越来越麻木，那这些人都当成垃圾来对待。
    仇忠海逐渐开始信任他，重用他，终于有一天，曹洪波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接触到了毒窝里核心的事，也了解到仇忠海和九哥之间的利益关系。
    表面上来看，仇忠海风光得很，可实际上他也是外强中干，毒品卖出去，钱拿不回来，利润上不去，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只能用这些烂吸毒鬼的命去交换，把他们变成钱，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仇忠海利用这些人的身体去换钱，这要比贩毒来的更快，更多。像眼角膜，肝脏，肺部，以至于心脏……只要能换钱的，他都去做，根本不考虑这些人的死活！
    吸毒人如数递增，也在如数的减少，那些再没有能力支撑下去的人，都被仇忠海换成了钱。而，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就比如曹洪波。
    顾不来和肖一航同样也是做了移植手术，他们身上的肝都是从别人身上取下来的“废物”，从“医院”回来不久，他俩身体就产生了排斥反应，而因为造血功能受损，他们也患上了癌症。尤其是顾不来，因为这个，还得了尿毒症……
    曹洪波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对这个组织就痛恨不已，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摸到他们的内部。可惜，这个组织十分严密，就连仇忠海都难得能见九哥一面，曹洪波更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曹洪波把自己想要也参与进来的事和仇忠海表达，仇忠海把曹洪波引荐给了九哥。九哥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一个小角色，直接把他推给了聪哥，也就是——江虹的老公，赵聪。
    曹洪波没有弄清楚赵聪在这个组织里充当什么角色，可是经过他长时间的摸查，他发现赵聪是做贩卖人口勾当的。赵聪做的很杂，拐卖贩售一条龙，手里有二十几号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也都不一样，负责的层次更是不同。
    曹洪波在赵聪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怎么和买家沟通，怎么和卖家沟通，如何去找渠道。当然，赵聪并没有把自己的这套体系教给曹洪波，估计是怕他偷师。
    通过曹洪波长期的观察，他才知道，赵聪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在找买家和卖家，他这是在经营一套完整的赚钱体系。
    赵聪把拐卖回来的人分门别类，品相好的就直接高价卖掉，品相不好残次的就弄得更残，卖给下家做乞丐，不过在做乞丐之前，他总要把这些人送到九哥那里去处理，再出来的时候，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废了……
    赵聪把这些人压榨到最后一滴油都不剩，让他们的价值发挥到头发丝上！
    曹洪波觉得赵聪这个人可恨，却又没有办法，他只有一直忍，忍到他真的能够摸到核心为止。
    从曹洪波进入这个组织，做起皮条客之后，两年的时间，他连九哥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连医院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说，把这个“组织”捣毁，可他依旧没有放弃，一直都想去寻找。
    只可惜，曹洪波不等进一步行动去找线索，就被警方的一场行动抓捕了。
    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线索全部都能够贯穿在一起了。
    “从你开始调查，你都找到了什么线索？”苏默言问。
    “可利用的线索不多，”曹洪波叹着气，“要知道，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半残废的人，行动不便。我能提供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苏默言不断地敲着桌子，在思考他说出来这些话的真伪性。
    突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问道：“你做dna报告，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找人做的？找谁做的？”
    曹洪波垂着头，说道：“二手市场里有一个老油条，找他做的。”
    “叫什么名字。”
    “李铭。”
    第397章 心理罪
    苏默言和古月猛然抬起头，被这条消息惊了。
    “你认识李铭？怎么认识的？”苏默言皱着眉头，“说说，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有没有什么仇家？平时和什么人来往的比较多？”
    曹洪波很意外，苏默言会对一个人渣这么关注，他缓缓地说道：“这个人挺有名气的，作假是一流的高手，找消息的手段也很高明，就是收费挺贵。圈里的人都知道，根本不需要介绍，进门说两句话，他就懂是什么意思。他平时接触的，不也就是我们这种二流子么，没啥好人。不过……你要说他有啥仇家，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就是一个要钱办事的人，能有啥仇？”
    苏默言的心又沉了沉，恐怕要找到李铭死亡的线索，还真是难上加难。
    古月盯着曹洪波的脸，又问道：“你再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一口气都说完，不要让我们再跑第二遍！”
    曹洪波连连点头，说道：“真没有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了。”
    审讯室顿时静了下来，苏默言在思考，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半许后，他开口交代着：“小古，一会儿你带他去做一个拼图，把赵聪的画像弄出来，我们要从信息库调取一下档案。曹洪波，在这个组织里，你也坑害了不少的人，数罪并罚你应当明白的，该承受的，你总归还是要承受！”
    曹洪波默默点头，承认害人的罪名，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曹洪波，在你和黄广浩接触的过程中，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古月好奇地问。
    “他人挺好的！”曹洪波一口称赞，“其实我很奇怪，他一个有那么好工作的医生，为什么要选择去当皮条客，这让我理解不了。当然，我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因为李虎伪造检验报告坑他的事情，郭梅入戏太深，真想要和黄广浩远走高飞，蒙蔽了黄广浩的双眼，让他误以为和郭梅的感情是真的。所以，他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男人是真难。唉……像我们这样的人渣别无选择，他如果看清了事实，或许就不会沉迷在这里了。我也曾侧面劝过他，可你知道他说啥？他说他是在帮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真是笑了，那些有钱人根本不需要帮助，而那些穷人，即便是帮了，也让他们活不了多久，又是何必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九哥给大家洗脑的罪证。”
    没想到，在曹洪波的口中，黄广浩竟然是个傻子，一个以为自己在做善事的傻子，被人骗了，还给别人数钱的无敌大傻子。
    “你在这一行里做这么久，遇到这样的傻子多吗？”古月仅仅是多问了一句话，却得到了一个让她吃惊的答案。
    “多！而且特别的多！”曹洪波一口肯定地回答道，“这些人就好像是着魔了般，尤其是那些买家，就好像是九哥的代言人，无时无刻不把九哥的好挂在嘴上。这些人都觉得他是个大善人，还不断地往这里介绍客源！说实在的，我只成功介绍了一个顾客，其他的顾客都是这个人帮忙宣传来的。我不理解，他们都是无知吗？就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曹洪波的话让苏默言和古月反思，是人们的无知吗？还是犯罪者的高明之处？
    其实不然，这只是人们的心理罪，往往自认为是在做好事，可实际上却做了恶人，不但没有帮助到应当帮的人，还助纣为虐。
    苏默言一直不愿意承认，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应当提高全民的法律意识，用正确的方式来帮助自己。
    古月叹着气，觉得曹洪波说得话的确没错，这让她有了无比的挫败感。
    曹洪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警察同志，我知道我们这些人采取的方式都不对，可有的时候，我还是挺同情这些人的。唉……”
    “同情？那你怎么还……”
    “同情归同情，钱归钱，这不是一码事。”曹洪波又尴尬地笑了，“你们想啊，这些人想要活命，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别说让他们用非法的手段去获取资源，就是让他们杀人，都有人干！所以……这不都是想要活着闹的。谁不想活着，没有人想死。那些成天说不想活着的人，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想死！”
    曹洪波这句话说得没错，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剥夺活着的希望，哪怕是医生。
    这些选择在黑市买卖器官的人，他们用的方法是错的，可想要活着的心，没有错。
    古月合上了笔录本，直视着曹洪波。
    曹洪波学历不高，说出来的话却直指人心，令人深思。
    越是遇到这样的案件，越会让人心里反思，究竟是人性的丑恶，还是社会的不公。
    苏默言也叹了一口气，又问：“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无论是关于他们，还是关于你自己。”
    曹洪波哑然失笑，露出一口黄牙：“警察同志，我都说完了，只希望你们在量刑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我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只是在那种环境里，如果不继续，那么就会面临被人灭口！我是真的，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摆脱这些人，摆脱身上的罪孽，为自己赎罪。”
    古月点着头，看了一眼苏默言，十分诚恳地和曹洪波说：“你放心，只要你表现好，我们会酌情在你的材料上如实表述，会让你有一个公平的对待。当然，你若是想要了其他关于案件的事情，欢迎随时和我们联系。”
    曹洪波点着头，站起身来，被看守所的警官押着出了审讯室的门。
    古月跟在他们的身后，也随着去了办公室，让他做画像。
    在这一点上来看，曹洪波很配合警方行动，画像很快就做了出来。
    拿着赵聪画像的拼图，古月心中五味陈杂，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件事再深挖下去，还会有什么样的内幕被挖出来。
    第398章 追女仔的姿态
    从看守所出来，苏默言和古月都低垂着头。
    线索现在掌握了，只要找到了赵聪，在背后买卖器官的大团伙就能够逐渐浮出水面，慈山市买卖人口的犯罪率也会降低很多，只是这个人究竟应当在哪儿？
    “这次你满意了吧，想要调查的都已经弄得水落石出了。”苏默言开车回程的时候问，“下一步，你有什么部署，我的女王大人？”
    “噗——”古月刚喝了一口的水就喷在了车玻璃上，“这个称呼……苏默言，你想干嘛？这个称呼，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特别认真！”苏默言一本正经，让古月有种看到了葛良好的错觉。
    “苏默言，你一点都不好笑，这个梗已经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了！”古月嘴上说不喜欢，可还是暗暗地偷笑了，“就不能学点新的梗吗？”
    “好嘞，我的女王大人，我回去就恶补功课！”苏默言脚下的油门踩得都变得有节奏起来，“那你就是答应我的追求了？”
    古月轻蔑地扫过他的脸，一扭头，梗着脖子：“没有！不要妄自猜测女人的心，哪天你要是真的惹我不高兴，别说追我了，没准我都会要求调到二队去，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苏默言偷偷地瞟了一眼古月，看到她嘴角上扬的样子，他的心和起飞一样兴奋，没想到，邢鑫给他的招数虽然比较笨，却十分管用，怪不得他能泡到全队的警花。
    这是苏默言第一次追求女生，即便追求的是前女友，也足以让他感觉幸福。
    在雪景下慈山市的傍晚别有一番滋味，被霓虹灯渲染过的白色都被披上了一层七彩的光，即将下沉的阳光里透着一种柔和的美感，让这个世界都变得绚丽多姿。
    从看守所出来后，苏默言就打定了注意，根本没想回队里，直接带着古月来到一家很红的饭店。
    古月看着那招牌，问道：“网红餐厅？你什么时候做的功课，还挺下功夫的嘛！还真是没看出来，追女仔的功力见长！”
    “追女孩子嘛，当然要下点功夫！”苏默言下车，主动为古月打开车门，特别绅士地邀请她下车，“请吧，我尊贵的女王陛下。”
    古月抿嘴偷笑着，带有质疑地语气问着：“苏默言，你的背后是不是有军师啊，竟然能够如此了解本小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