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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在关门之前把时季昌隔绝在外。
时季昌撑着门,他力气大,哪怕娄怀玉用尽全力,也只能与他龇牙咧嘴地对视。
娄怀玉脸上全是晶莹的泪水。
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的要命,因为使劲,五官都要皱起来,鼻翼小幅度地颤动一下,就有一颗泪珠从他的眼角落下来,沿着脸颊往下流。
“…别哭了。”时季昌有些后悔了。
娄怀玉从喉咙里叫出狠狠地一声,不甘心地松开手。
时季昌还是推开了门。
娄怀玉觉得时季昌这个人真的坏极了,要剜他的心,剜完还要跟着他,叫他不要哭。
娄怀玉怎么能不哭呢,他就这么一颗心,从小到大都知道要好好地收着的,偏偏被时季昌骗到了,给了,却被人拿着扔到地上踩。
娄怀玉觉得好痛啊。
娄怀玉跌在地上,时季昌又来拉他,喊他的名字,要他起来。
“别哭了。”时季昌又同他说,他眉头皱了皱,想要去碰娄怀玉脸上的泪水,被娄怀玉毫无章法地打了回来。
娄怀玉好像什么伤心极了的小朋友,哭得都失去了基本的行走能力,连滚带爬地打他,又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跑去屋里的衣柜前。
时季昌以为他要拿衣服穿。
却没想到下一刻,便被一堆小玩意砸到了身上。
东西并不大,砸不痛人的,时季昌却被打地愣住了。
他呆呆矮下身去捡,娄怀玉又扔了一堆书本与旧报纸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还…还给你。”娄怀玉说,他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哑了。
说完了,又伸手乱七八糟地在身上乱翻,翻到一个金属的小东西,丢到时季昌面前的那堆东西上:“这个,这个也还给你!”
丢下来东西时季昌熟悉的很,是他送娄怀玉的小刀。
“我马上就走,”娄怀玉哭着说,“我,我不会再黏着你了,我本来就不配呆在这里,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了,我走了,就,就没人还不要脸的缠着你了,没人再乱摸你恶心你了。”
礼物堆里有一本书有些特别,特别地皱,封面到内页,都好似被谁反复揉捏,揉捏的人仿佛是恨极了这样东西,却又舍不得将它真的如何。
时季昌愣愣抬手去拿,看见那本书里,每一张画着春/宫/图的页面,都被细细地折了起来,折得看不清画面的内容。
娄怀玉说着站起来找衣服穿,他人好像也平静了一些,一边扣扣子,一边哭着往外走。
时季昌拿着那本书,从身后拥住了他。
“你先别走。”时季昌说。
娄怀玉挣扎地很激烈。时季昌双手贴着娄怀玉的腰身,比胡海天要紧地多得,抱紧了他。
如果吃醋就代表了爱意,时季昌想,那他喜欢娄怀玉可能已经很久了,比他意识到的时候,还要早得多。
他早就不喜欢任何人接近娄怀玉。
小东,胡大夫,山口,林舒毅,胡海天,他谁也不喜欢,碰过娄怀玉的人,他谁也不喜欢。
时季昌质问娄怀玉是不是把他当成山口一样。
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和山口本来就没有什么差别的。
他就想把娄怀玉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最好世界上只有他能碰得到娄怀玉,让娄怀玉只能看得到他,只能喜欢他,只能抱着他。
娄怀玉挣扎累了,也哭得累了,盯着地面,安静地落了几滴泪水。
隔了许久,身后铁钳似的拥着他的人,才稍稍松开一点力道。
娄怀玉感到颈窝处压下一道重量来。
“对不起。”时季昌贴着他道。
第31章
“娄怀玉,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更没有觉得你恶心,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时季昌声音也有点哑,他仿佛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语速很快,一刻不停地,背书一样地说,“我只是没喜欢过人,不知道怎么办。”
娄怀玉像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
“我说错话了,我口不择言”时季昌说,“我只是,只是太嫉妒他们了。”
嫉妒胡海天在台上台下和你搂搂抱抱,嫉妒你叫他胡大哥,嫉妒你们靠的那么近,也嫉妒你对山口的撒娇和吻,哪怕假意与虚情。
娄怀玉的眼睛还是湿润的。
他应该是之前哭得太凶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断地打着哭嗝,茫然又惊讶地回头看,胸前一下又一下地起伏着,泪水也好像受不住,一颗颗地从眼角往外冒。
时季昌于是伸手去给他擦,这一次没有收到拒绝,只是总也擦不干净。
时季昌那么近地看着他,忽然又好像忘却了前面的所有,只想叫他别那么伤心地流眼泪了。
所以时季昌凑过去,吻掉了他的一滴眼泪。
娄怀玉好像被他吓到了,猛地往后缩了缩,但只有很短的时间,他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娄怀玉伸手碰了碰时季昌,小声地像怕吵醒一个梦:“你是真的时季昌吗?”
时季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凑过去,把娄怀玉另一边的眼泪也吻掉了。
吻好像真的比手指有用,因为娄怀玉真的停了哭泣,只是很呆滞,被时季昌拉着恍惚地坐回床上,拿被子裹了起来。
时季昌自己回去地上一样一样把掉落的东西重新捡起来。
除了那几本书以外,还有只剩枝丫的腊梅,变了形的糖人,快变质的糖葫芦,还有时季昌挑的,没有审美的发簪。
送的时候,时季昌没有想过娄怀玉会好好留着这些。
娄怀玉是时季昌人生的一道忽然出现的岔路口。
但时季昌的人生不缺岔路,所以时季昌刚开始走的时候,没有想过这条岔路最后会通向哪里,要走多远,有多长。
时季昌的人生也不缺离别,所以躲在小竹林里的那天,时季昌其实没有做太多的挣扎,他自恃做了最有利于当下情形的选择。
时季昌只是没有想过,离开一个人会叫人这么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在一个又一个睡不着的夜里,时季昌控制不住的想起娄怀玉,又控制不住的疑惑。
他连对生死离别的战友,也不曾有这么多的焦躁和不安,可娄怀玉明明好好地活在世上,甚至吃穿不愁,几乎不会面对危险。
时季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心不下,所以听到渡边雄川要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可告人的只属于自己的隐秘地庆幸。
“有个人大概可以帮忙。”时季昌听见自己这么说。
兰儿狐疑地看他:“谁?”
时季昌说:“娄怀玉。”
时季昌也没想过,只是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能叫人高兴起来。
而能重新见到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叫人心如擂鼓,难耐与欣喜。
时季昌甚至连翻墙都没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