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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四个月前,大三刚开学,温童生父温沪远又来找她了。
    之所以说找,是因为她赤条条落地起,就是阿公带大的。懂事以后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阿公充话费送的,她有个难产而亡的妈,还有个袖手掌柜二十多年的爸。
    上世纪阿公关存俭去上海谋生的时候,女儿关南乔结识温沪远的。彼时,两家人住一幢筒子楼,身家差不离,日子一样清汤光水。
    硬要说哪家钞票更多些,温沪远的那辆二八杠可以回答。从初中到大学,都是它载着他和关,风里来雨里去地趟过青春河……
    然而,每段青葱故事都逃不开一个宿命感的“然而”。
    温沪远是一门心思钻化工的学究脾性。而关南乔,用关存俭对她的奚落话,没个八尺身也要当破马张飞,毛躁又乖张,全无体统,那个年代不作兴什么偏干什么。
    感情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她也情愿把自己浑交付给温,无论是身和心。即便她时常觉得拢不住这人,
    但世人总是糊涂更比明理多,吃过的教训和脚下步子反向走。
    温童就是在那时候,悄默声萌芽的。
    温沪远对此全然蒙在鼓里。
    他更上心的,是因技术理念和厂长背道继而请辞,于大哥温沪东的资助下自立门户的事。
    他能白日安全帽、夜间桌畔灯,却不能匀几分最起码的心神与她,问津她莫名情绪化的原因……
    终究,骡子碰上最后一根稻草:
    温家发迹后搬离了老楼,一并把关南乔从老二的姻事里择了出去。
    她就是那一下,心彻底冻去腊月天。
    *
    后来的事随故去人化作了灰。温童告诉阿公,母亲的遗怨投射在她身上,她总归对温沪远是恨的。
    才不管他前前后后地来古镇水巷堵过她几回,又跟去学校诉衷情,想用什么亲情牌或道德杖绑架她回去。
    有时血缘再怎么溢价,没亲情依旧不保值。家庭的基石终究还是爱,温家不是家,“这座茶楼,你身边,才是我的家。”
    其次温沪远实则动机并不纯。关南乔去世后,温沪远延挨五年余才娶的。
    兴许是现世报到头了,他一直无所出,原因也啼笑不已:精子的受孕活力婚后就窝囊掉了。
    “有事他唯一香火,无事关南乔遗孤,当我万金油呢!他还说什么封建迷信话,算命的押他翻不过第十年的山。”
    “生意人嘛,都作兴这套的。”
    “他哪里生意人!榆木死书脑袋而已。”
    冠力领航包邮区制造业这么些年,外人都了然,正董事读书出身,副董事更会拨算盘。
    据说〇八年的金融危机,也是老大穿针引线到那“四万亿”中的一股,才弥缝了资金缺口。
    说一千道一万,难兄难弟过来的。“能有什么隔夜债?就算有,找我又顶毛用。”
    阿公说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键时刻,温沪远究竟需要直系血缘的一张保票、遗嘱上白纸黑字的继承人,还是什么天降神兵。显然你的本事只够当前者。”
    “我才当不了。”
    一句话堵死。温童依旧好恨父亲,“过去娃娃被狼叼走,长大也只认狼妈的。”
    但凡他父爱皮下的利己心没这么欲盖弥彰,她兴许就肯了。也怨艾得很,倘若他下人不这么单薄,当然也就没她的事了。
    “反正,”阿公开解她,“不管你以后去向如何,根本指望的只有你自己。”
    话完催她抓紧时间。先把肚子填饱要紧。
    南浔古镇这家世味楼是关存俭回乡后开的,算起来得有四十来岁了。当年他随大流淘金失败,就还是回来本分生产,顺带扶持下已然式微的评弹。
    他老了,如今只想留在这里和茶楼一起老。
    条凳八仙桌,青瓦马头墙。他每天起早摸黑就同这些东西厮守,勉强自负盈亏,最关键的是心里有个奔头……
    二楼东角包厢,槛窗洞开,烟雾缭绕。
    “鲲鹏的拍卖会,温董就是专为龙嘴紫砂壶去的,可惜呀,辣不过老姜。”
    “老孟这话说得不够味,什么姜还是老的辣那都是老黄历了。不信你瞧老赵,才入门的小犊子,桌兜里筹码比我们谁都多。”
    “信他鬼话,他说没打过掼蛋就是没打?”
    被开涮的人叼着烟但笑不语,他着实没打过,“够了歇吧,要怪只怪我头脑太灵光,你们手里什么牌我算得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不算我的牌呢?”对家老孟不快,“最后一轮也不帮我拦着点,至于叫我当乌龟嘛?”
    “你那牌……回天乏术。”
    三下五除二洗好牌,赵聿生摘下烟送牌垛□□。牌桌最怕新手,他赢了,但心里是不怎么起兴的,全赖上午湖州市政举办的采购招标会。
    他们一行人代表冠力出席,原该胜券在握,结果却滑铁卢地没竞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