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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神,走到她将将那段声讨上去了。
赵聿然曾经说过一句话,诚然如老二般桀骜的人,也是需要镜子、拐杖或度量衡的。不用来纠错,而用来让他清醒,哦,原来我也有软弱无助的地方,需要照射或者搀扶,需要相偎相依的贴靠。
赵聿生确实避世了几天,这种心态与其说消极抗争倒不如说是,懒惰。他终于在人心算计里尝到累的滋味,可累是一事,有人能体恤你的累又是另一事。
他许久许久,没感受过后者了。
于是,心绪就像一枚泡腾片,啯地掉进身前人的双眸里,化学反应骤然沸开,泡沫噗噗地,赵聿生横抱起恍神的人,不管温童喊多泼蛮,他一心向情潮,
不破不还。
灰漆置物架上搁着一瓶无火香,雪松气味很清冷,也醒了某人乱心时分的神。当然,只有半秒,短促清醒后的迷乱更反弹了。
他衔住温童微凉的下唇,吮咽动作,像贪吸瓶底死角喝不到的最后一口酒。但温童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夜晚还有余悸,她战栗着,像油纸无法吃透的水珠一路往下跌,又迎又拒:
不想吧,这是嘴上念的;
想,很想,这是身体以及本能宣告的。
“不在的时候想你,在了又想弄你。”没有男人不爱在床上讲荤话的。所以温童极力警醒自己,别信、别信,偏偏下一秒有人更发狠的动作,更紧密的强迫对视破了她攻防。
房间黑白调,窗帘掩,始终开着灯,温童也始终没错过某人沉浮的风月相。
这一次,她笃信是他了。
……
小时的短憩之后,正值午饭时分,枕头先放过温童,再去苏醒赵聿生。他足足比她晚起了半个钟头,也是一盘素净浇头加一大碗阳春面的时间。只做了他的份,她吃不下,也不准备久留。
“清锅冷灶”惯了的人鲜少像当下这般一醒来就手中有餐,眼前有人,因此都有不习惯,甚至毛躁躁着神志问她,“这是给我吃的吗?”
温童脱下一围裙的淡淡油烟,冷漠表情,“除非你认为我有两个胃。”
“可我觉需要补给体力的不仅是我。”
二人错身站在岛台边,温童短暂脸一红,呛他,“是嘛?我只知道男人总比女人容易累些。”
赵聿生黏着她目光,深呼吸,煞有介事地掏出手机,说要给她改备注,“说吧,如只是做完羹汤就消失的话,田螺姑娘聂小倩?”
“都不要。”
说话人负气完,试探的目光真扫到他火速备注改成“都不要”了。“……”
无语之余莫名来了勇气。温童找茬,“你改回去罢,当着我的面,我想看自己在你手机里本来的备注。”
她其实紧张很,额角挂着汗,可能烹饪时热的,也可能从情欲里弥留的。但就是想娇纵一,因为清楚她喜欢他更多,感情也纯粹更多。
可光有喜欢不去争取是远远不够的。
“手机给你,你来改。”
“我就想要你改。”
赵聿生听后好笑,云淡风轻地来捉住她拇指、食指,手握手的姿势,他挟她在屏幕上编辑了“童童”二字。温童忽而眼眶一湿,且极其不争气地抬袖抹,而某人也及时地抱住她,嘘声宽慰别哭了。
窗外有索索的细雨拂藤花。此情此景,看起来好像落定了吧,可温童终究不敢问,你心里那杆秤上,我重,还是权益重?
☆、
满庭坊供着个荣禧班子, 唱京戏,祖承程派。
班主一代代地沿袭,如今领头的顾老先生因着和温家私交甚笃, 常无偿请他们听。每逢后者做宴, 也会派人前去助兴。
这般,清明将至时分, 趁着爷子到上海主持族谱修缮的契机, 温家就阖府过来聚席了。
远房近戚男女少在看楼上、套间里坐七大桌。唯独温沪东缺席。
温童被挟在爷爷边上,坐在二楼。他欢喜这种天伦热闹, 但不要温乾凑近,
“把一身酒气去了先!现在几点?清早喝的, 是宿醉?年纪轻轻这么个喝法不得命了!”
“您又不是不晓得。孙儿每天应酬一箩筐的呀。忙着各种人、各种事,和张三喝、和李四喝……”酒气熏熏的人胡吣着答。
温肇丰哼道:“无事忙罢了。”
“您这就言重, ”温乾醉相郎当得领带都歪,他喊在座的评评理,“我肩上有担子的呀。是不是无事忙, 谁又才是真的成天无事忙, 大家有目共睹。”
说着睇温童一眼, 散漫且轻蔑。
啪地, 钳子咬开核桃。温童把仁细细剥碎,再就全部归到爷爷的瓷盘里。无脑人说无脑话,她才不要理,而是有些卖乖嫌疑地哄爷子,“不生气哈。吃点核桃, 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能补脑子。能的话正好,有脑子的就补多点,没的就补出个脑子来。”
堂下人声太吵, 温肇丰一时没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