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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程钤口中说的余府,称它是“府”,着实有些抬举余溪了,与其说是“府”,实际上也只是个小宅,竟还比不上文绍安那一处逼仄的居所。
京城居,大不易,他们这些京官看似风光,实际上薪俸微薄,京城物价极高,尤其是房价,几乎是寸土寸金,除了封了爵的人家有赏赐的宅第,其他能买得起宅院的要么是世代清贵,要么是贵富豪商。
文绍安是天子近臣,得的赏赐多,又有那么一份家底在,能够赁那么一座小院子已是很不错了,余溪的居所,不过是窝在巷子里头的两间房加上楼上一间阁楼而已。
那巷子窄得马车都进不去,程钤只能让仆妇抬了竹轿送自己进去。
她们到余溪家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看着一个青年给她生炉子,她的脸上袖口都有黑黑的炭迹,显然对生炉子这项技能十分生疏,但脸上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余先生!”程钤在程锦的搀扶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程钤来了啊。”余溪是个秀气温柔的女子,一看见她们就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容,有些尴尬地说,“家里的仆妇有事儿回去了,我不会生炉子,让你们笑话了。”
她指了指一旁的竹椅,“你腿脚不便,先坐一会儿。”
余溪还站着,程钤如何敢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无妨。”
“你坐着便是,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余溪的神情不似作伪,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礼节,“莫要伤了腿脚,落下病根。”
偏偏程钤是个倔强的,余溪对她虽宽容,她却不肯有半分失礼,依旧低眉敛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悦然,好了,我先上值去了。”那低头摆弄的青年,直起身子扬起一抹笑容,朝程钤点了点头,又对程锦笑道,“小孩儿,又见面了。”
程锦老气横秋地朝他拱了拱手,“杨大人,幸会。”
青年咧嘴一笑,显然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
“好了,你快去吧,莫误了当值的时辰。”余溪拍了拍青年身上的灰,温柔地催促道。
那青年朝她一笑,眼中难掩爱意,只是碍于还有两个小孩儿站在一旁看着,只能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才姿态潇洒地离去。
“你如何识得杨大人?”程钤发现自家妹妹虽然清醒没多久,可有一大半时日在市井里瞎混,眼界倒还真不窄。
“那日在平康坊的时候遇见了,他给余大人买胡饼呢,瞧他们吃得香,我才闹着让阿期和阿远给我买的。”程锦对那个穿着侍卫服的年轻人印象深刻,今日见他和余溪态度亲密,才猜出他的身份。
殿前都虞侯杨忠,余溪的未婚夫婿,也与她同样出自鸿山门下,但和他的师兄弟们不同,他走的是武状元的路子,但毕竟是鸿山门徒,在经义文才上不仅在武将中顶尖,便是寻常文人也不敢小觑他。
程钤扶额,果然又是和吃喝有关的事儿。
余溪笑了起来,“昨日我同师兄说起,也才想起你就是那日那个小孩儿。都进来说话罢,巷子里窄,莫要挤着旁人了。”
程钤朝仆妇使了个眼色,自有人上前帮着余溪照看炉子。
“我本想给你们烧水煮茶喝的,结果连个炉子都生不好。”余溪歉然道,“你们可莫要同我一样,只晓得埋头做学问,半点儿不通世故。”
她虽算不得十分美貌,但姿态温柔平和,为人又极为谦逊,让人很想同她亲近,同阴戾的叶萍性情完全不同,便是在说教的时候,都温柔得让人心折,无法对她生起半分恶感。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拜师
余溪为父亲守了三年丧,如今已经出丧,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要同杨忠成婚了。
年轻男女,同窗多年,情投意合,最终得以修成正果,并不多见。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余溪算是极为幸运的,所以那种幸福从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很容易便能感染身边人。
程锦最喜欢这种温暖的人,乖乖地待在一边,便是什么都不说,还是觉得很舒服。
程钤与余溪早就相识,她崇拜余溪的从容博学,余溪喜她勤学稳重,谈得很是投契。
至于程锦,余溪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她不日便要去女学读书,似乎是个活泼贪玩的小姑娘。
程锦懒得谈学问,只趴在窗前逗余溪养的那只鸟儿。
程钤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知道程锦的学问有多好的,恨不得她马上开口,让余溪也见识见识她的本事,偏偏她在人前只做出这副招猫逗狗的惫懒模样。
余溪极为善解人意,顺着程钤的目光望去,温柔一笑,“我这画眉儿最是怕生,没想到竟能同程五姑娘这般亲近。”
程钤汗颜,程锦在边上将鸟叫学得出神入化,那画眉鸟怕是以为她是同类,才这般亲近的,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竟也被余溪拿出来夸赞,“余先生,我这妹妹虽然惫懒,但是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她大好之后不过月余,已经熟读经义,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