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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看着他发呆,心里也不好受,以文定年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做出滥杀无辜的事儿来,若真是他安排的,他在死前必定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一想到此节,她的心就如被狠狠地拧了一把,又酸又疼,那种苦痛丝毫不逊于自己被困的那五十年。
“你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又喝了酒,莫在墙头吹风。”
他的言语依旧如平日那般温和,她却能听出属于他的萧瑟和孤独。
“你陪陪我吧,”她啃着猪肉饼,压下心头的苦,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想同你说说间谋司的事儿。”
“以后再说”话音未落,她便强行塞了一块猪肉馅饼到他的嘴里,“特留一块给你吃,瞧我对你多好。”
“你”他被她塞了一嘴的猪肉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人家是借酒浇愁,咱们是借猪肉饼消愁,”她“咯咯”地笑着,“吃了猪肉饼,心里有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并没有。”他咽下嘴里的饼,热乎乎的猪肉馅,肥瘦相间,带着肉香的清甜,宽慰了每一个味蕾,他不得不承认猪肉饼的味道极好,好得能让人暂时忘却怨恨和苦痛,而最能宽慰他的其实是她的用心。
他如何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强颜欢笑,为了不拂了她的心意,他故作倨傲,“你当每个人都同你一样,吃几块饼就能满足?”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满足?”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世上没有猪肉饼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再来两个红烧蹄,五碗羊肉汤,一只清炖老母鸡……”
其实,只要有你一直陪着便好了,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关于间谋司的事儿,你说说吧。”
她一边啃着饼,一边晃着脚,“赵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间谋司,当时燕末帝无道,民不聊生,随处可见失去双亲的孤儿,不少百姓养不起孩子便随意抛弃、溺杀,甚至易子而食。他收养了许多孤儿,给他们饭食,教他们识字,培养他们,训练他们。文定年虽然出身世家,但自小就在鸿山长大,很快就成了这些孩子的头,他们信服他,崇拜他,对他的忠诚不比对赵齐的少。所以赵齐死后,养育这些孤儿的责任就落到了文定年身上。”
“夫子他”
“苏寻和寻常孤儿不同,他当年虽也流落街头,但他的父亲是钦天监监正苏望诚,苏家历代都在钦天监,与赵家算是世交,赵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寻到他,亲自收为关门弟子。”
“钦天监的苏望诚?”
苏望诚虽是数十年前的前朝监正,但在史书上还是留下了轻描淡写的一笔,当初他为燕末帝出征北蛮占了一卦,说是大吉,结果燕朝五十万兵马全军覆没,燕末帝差点命丧北蛮,为几个方士所救,逃得一条性命,回朝后便以谋逆之罪,诛了苏望诚九族。
苏寻当时尚未出生,母亲被苏望诚远远送走,使尽了全力才保下了这么一株独苗,但燕朝末年民不聊生,等赵齐找到他时,他的母亲已经惨死,他也被迫流落街头。
“苏家人世代都在钦天监,苏望诚更是天赋惊人,当年与北蛮一战有些蹊跷。”
“蹊跷自然是有的,北蛮放出了一只大妖,折损了前燕大部兵马,何况前燕朝政腐败,军心涣散,甚至所谓的五十万大军也不过是虚报之数,在北蛮面前不堪一击,有此一败丝毫不让人意外,倒是苏望诚卜出的大吉,才是确有蹊跷。”
“钦天监在卜算战事时,大都是似是而非的,鲜少像苏望诚那般笃定地卜出一个大吉,他这是在寻死?还拉上阖族上下陪葬?”
“这并不奇怪,前燕的文臣向来崇尚这一套,常有人在金銮殿上触柱死谏,不是还有人在宫门外剖心自尽么?他们以为这便是为人臣子的气节,苏望诚兴许就是抱着阖族必死的决心,卜出了这么一个‘大吉’吧。”
当年的真相不得而知,但这样的推论还是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文定年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安插手下的孤儿渗入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甚至连北蛮和南蛮都有他的眼线,我并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运作模式,只知道他们的情报网十分了得,北蛮王庭发生的事儿,他隔天便能知晓。除了情报之外,间谋司还擅长离间、策反,甚至是刺杀,若没有间谋司,萧晟绝不可能夺得天下。所以他对间谋司一直耿耿于怀,想要将间谋司从文定年手中夺过来,三番四次都没有成功。碍于文定年的威望,他甚至不得不从自己的国库从拨钱给他,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屈辱。”
“怪不得在史书上从不曾记载间谋司的只言片语。”他唇角微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想来他也觉得自个儿丢人。间谋司本就是个秘密机构,文定年在的时候,就没多少人知道这个机构是做什么的,他一死,间谋司作鸟兽散,萧晟又多有忌讳,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闭口不言,几十年过去,竟无人知晓这个秘密机构了。”
第两百零四章 贺礼
“萧晟曾经筹谋过要成立第二个能够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的间谋司,取名为军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