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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吴叔比个手势:“快写完了。公子说,还差两章。”
    傅鸽子居然真的快写完了。
    苏遥于数日之间,对傅鸽子的看法都变了。
    先是主动提期限,后又主动把自己锁小黑屋更文。
    改过自新了?
    洗心革面,重新做鸽了?
    还是断更太多,终于唤醒鸽子的良心了?
    吴叔叹口气:主要是一时冲动答应白菜了。如果不写,白菜就拐不到手了。
    鸽子都没有心。
    想吃白菜的猪才有。
    吴叔瞧一眼苏遥,又笑笑:“苏老板要不,去瞧一眼我家公子?”
    又愁眉苦脸:“公子写的东西,老奴也看不大懂。公子小半日没落笔了,苏老板要不帮着看看?”
    卡文了。
    写作期间灵感枯竭也是常事。
    苏遥思索片刻,只道:“既暂时不写,那还是先吃晚饭。我先把晚饭做好,给傅先生送来。”
    吴叔忙谢一声,只伸手:“苏老板下厨,先把桂皮给我吧。”
    又略带歉意地笑笑:“这猫总黏着您,抱着挺累的。”
    苏遥温和笑笑:“小猫能有多重,桂皮健壮活泼是好事。”
    桂皮被挪出苏遥怀抱,恋恋不舍地伸出毛爪,又被吴叔一把按住:“别勾破了苏老板的衣裳。”
    又轻轻揉一把猫头。
    抱你出来是为你好。
    待会儿让大公子知道他被困在小黑屋赶稿子,你黏在苏老板怀里,下个月的小鱼干也没得吃了。
    桂皮眼巴巴地望一眼苏遥的背影。
    动物的直觉最灵敏。
    桂皮喜欢缠着苏遥,因为苏遥明显比傅鸽子温和多了。
    手也软,语气也亲切,眉眼也温和。
    还会喂我好吃的。
    桂皮不知道,他家傅先生也是这样想的。
    桂皮更不知道,很多和他家傅先生心思一样的猪也这样想的。
    吴叔沧桑叹气。
    桂皮憨头憨脑地喵呜一声。
    逐渐入夏,白日越来越长。
    苏遥切鱼片时,夕阳的余晖正落在他侧脸上。向晚的光线朦胧,轻轻地落在他的眼睫上,留下一层浅淡的光晕。
    成安一边洗着酸菜,一边再次感叹大公子的幸福生活。
    红尘人间的宝藏,是美食与美人。
    大公子占全了。
    我家大公子在哪都拔尖,成亲都挑得最好的人。
    虽然瞧着成亲还远……
    但过这么久了,应当也有一撇了吧。
    成安帮忙烧火,又抬眼提起:“如今天气热起来,我听闻大慈安寺的莲花快开了。公子今年可去看吗?”
    六月六日,旧京素有赏莲观荷的风俗。
    这日又称“晒伏”,是民间晾衣晒物的节日。
    书铺自然晒书,大慈安寺要举办“晾经法会”,开寺一日,有从早到晚的庙会集市。
    苏遥把鱼片滑入锅,只笑笑:“咱们书铺得晒书,便不去了吧。”
    成安只道:“晒书我来就成。公子也出去逛逛,带上阿言也成。傅先生肯定也要去的。”
    其实自家大公子一向厌烦人多,不太爱凑热闹。
    但如果苏老板请,大公子一定愿意。
    重点是,暗卫兄弟同我说,大慈安寺的姻缘签可准了。
    苏老板和大公子不去抽一个多可惜。
    苏遥略一迟疑:“但这么多的书……”
    成安拍胸脯保证:“交给我吧,公子放心。您整日在店中,都没怎么出门玩过。人都说大慈安寺的莲花可漂亮了。”
    苏遥想想也是,来一年多,正经出门逛,也就上巳那一回。身体既好些,也该多出门的。
    他将滚烫热油泼在麻椒辣椒上,椒麻香味扑鼻,苏遥便应下:“那我与傅先生提一句。”
    成安嘿嘿一笑,却见两个大汤碗。
    苏遥道:“傅先生写稿子,我同他一起吃。”
    成安心内鼓劲:原来大公子在这儿等着呢。大公子把握机会!
    这不是傅鸽子制造的机会,他听见推门声时,只以为是吴叔出去吃饭了。
    但一股子椒香麻辣的酸菜鱼味道勾着傅鸽子抬头:“苏老板?”
    苏遥笑笑:“傅先生吃完饭再写吧。”
    赶稿五日的傅鸽子突然有些感动。
    要是吃完饭不用写就更感动了……
    得陇望蜀不是好习惯,要学会知足。
    傅陵从文墨纸堆旁,挪到苏遥身边,整个人都痛快了。
    先顺手给盛一碗番茄蛋花汤:“苏老板喝点汤。”
    苏遥稍稍一怔,忽然笑道:“我认识傅先生这么久,还是头一遭一起吃饭。”
    从前总有旁人在。
    还真是头一回。
    傅陵蓦然念起前日宋矜数落他的话:认识几个月了?这还叫进展不慢?
    夫子冷眼旁观,说得有道理。
    但先前也有原因。
    苏遥有哮症,傅陵生怕他出事,并不敢放齐伯离开。
    念及此处,傅陵只微微一笑:“我有个熟悉的大夫,过几日来旧京,苏老板愿意让他给看看吗?”
    苏遥只客气:“麻烦傅先生惦记着,但我已大好了。”
    傅陵见苏遥碗空,给夹一筷子鱼:“没事,白开个方子调理一二也好。裴仪老先生华佗再世,看两眼不亏。”
    苏遥蓦然一愣:“……傅先生认识的是裴仪?”
    倒也不算认识。
    强行认识的。
    傅陵脸不红心不跳:“我与他颇为相熟,刚巧他要来旧京。也顺路得很。”
    苏遥这副身子病久了,古代医疗条件又不好,确然有些心动。
    但还要确认一遍:“当真不麻烦吧?”
    人都绑到手了还有什么麻烦的。
    傅陵摇摇头,笑一下,只端起茶盏。
    朦胧余晖自窗格落入,苏遥稍稍一怔,随即端起瓷盏,抬手与傅陵碰了下。
    轻轻一声脆响。
    可惜喝得不是酒。
    傅陵眸中蕴出淡淡笑意,苏遥耳尖又微红。
    他略有局促:“……多谢傅先生。傅先生多吃些。”
    鱼片不大有刺,傅陵又顺手给他夹一筷子,只低声道:“我吃着呢。”
    苏遥微微颔首,更局促了。
    他低头吃上一会子,复念起正事:“吴叔说,傅先生只剩两章了?”
    傅陵忙咳一声:“一章半。”
    又飞快地补一句:“我能写完。”
    傅鸽子不想再看见美人眼里写着“你不行”了。
    还是穿成那样写着“你不行”。
    奇耻大辱。
    我明明很行,打今儿起,我就是旧京日更万字的鹤台先……
    算了,更不动。
    还是先把眼前的写完吧。
    苏遥笑笑:“吴叔说您今儿写得有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