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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这一句话说出来,逗得周老太太笑得几乎伏在妆台上,青禾也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拿着花儿都不敢上前,就怕笑得手抖,弄乱了老太太刚梳好的发髻。
    这一阵笑声太大,没吵醒里屋炕上的小宁哥,反而吵醒了西屋的秋喜和曲瓶儿,两个小丫头一脸好奇地进来,问过缘由之后,也跟着笑起来。
    秋喜还趁机添油加醋道:“阿奶才不老,恁要是领着我们姐妹俩出去,人家指定不会说是祖孙,只当是娘儿仨的。”
    “祖孙也是娘儿仨,恁个小猴子以为能糊弄了俺老婆子呢?”周老太太一边笑,一边笑骂。
    秋喜立刻服软儿奉承:“哪敢啊,我是那钻天的猴儿,恁老可就是西天佛爷爷,我怎么翻腾也翻不出恁的手掌心儿呢!”
    说着话,丢下一句,“等等我!”就转身跑出去了。
    周老太太擦着眼角笑骂:“早上还说她长大了,成大闺女了,瞧瞧这会儿就皮的现了原形了。”
    一句话未落,秋喜又捧着个匣子跑了回来,兴冲冲地打开匣子,先捧到周老太太面前道:“阿奶,这是年前小姑给的新式样子宫花,说是不但能攒到头上,还可以别在衣襟上,或者佩在袖口……说是,今年京里新兴起来的,但凡聚会,小娘子大姑娘花影重重,数九寒天也仿佛变成了春阳丽日的三月景象呢。”
    被她这么脆生生一通说下来,周老太太还真是有了兴致,顺着秋喜的意思看向匣子里,就见四季花卉竟是齐全的,春日的牡丹芍药桃花杏花,夏日的芙蓉莲花,秋日的菊花桂花,还有冬日的梅花茶花……挤挤挨挨姹紫嫣红地满登登一匣子,鲜艳逼真,犹如刚从枝头采下一般。
    周老太太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一时也不知选哪一朵才好,或者,她还有点儿犹豫,长这么大年纪,少女时节也没戴过这么鲜亮亮的花儿呢,这都五十多岁了,戴个一朵两朵是喜庆,戴多了,岂不真成了老不羞,老妖精了?
    秋喜见她犹豫不决,做主道:“唯有牡丹真国色,雍容富丽,最适合阿奶戴了。”
    说着话,她挑了一大一小两朵牡丹,替周老太太佩在衣襟之上。
    宋玥给老太太挑的是一红一粉两朵牡丹,饱满却并不太夸张,只比鸡蛋略大一点点,攒在发间很好看。
    秋喜给老太太挑的两朵牡丹,大的是仿牡丹名品青龙卧墨池,浅墨紫色的花朵饱满富丽,雍容富贵,旁边加一朵仿的是姚黄,黄色鲜艳娇嫩,有主有次又互相映衬,容色无双。
    周老太太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漳绒团寿提花的宽袖褙子,花纹是本色,大方端庄,却略少些点缀,佩了两朵牡丹花,犹如点睛之笔,瞬间精彩奕奕了。
    周老太太端详着镜子里,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是不是太花哨了?要不替俺摘了吧?”
    宋玥和曲瓶儿在旁边也连夸好看,周老太太虽然还有些犹豫,却没有再让人拿掉了
    接下来,宋玥挑了桂花攒在衣襟上,秋喜挑了一枝杏花,曲瓶儿笑着说和秋喜做伴儿,挑了一枝桃花。
    各人收拾妥当了,前头就来传话了:要点灯、烧旺火了。
    于是,嘱咐青禾和青桃留下照看宁哥儿,秋喜和曲瓶儿扶着周老太太,宋玥跟在旁边,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高高的灯杆上,一串红灯笼已经挂好,有手脚利落的伶俐小子,踩着灯杆上的木质踏脚,猴子一样攒上高杆的顶部,然后,用嘴里的火折子,将灯笼一一点燃。
    点灯笼的同时,旺火堆也点起来火。旺火堆撘制的时候,就留了像焰火引信一样的干草束,点火之后,很快旺火堆中间的干草就燃烧起来,渐渐隐然四周的木柴。
    搭旺火一般都会选择松柏这样的木材,一是松柏木有油性,比较容易点燃,火苗也旺。二来,松柏木燃烧时有香气。
    旺火烧起来,江寒过来搀着老太太,宋玥领着安哥儿,秋喜和曲瓶儿走在一起,绕着旺火堆走动,又小子用长长的钎子插着糕饼之类,边绕圈边凑近火堆烘烤,正三圈反三圈,人人身体都烤的热烘烘的。
    据说,经过旺火烘烤后,来年一年不生病不招灾。小孩儿烤烤手烤烤脚,来年不冻手不冻脚……
    还有烤的糕饼馒头,分给众人吃了,也是驱邪祈福的意思,说是吃了一年不肚疼。
    江寒一手扶着周老太,一手拎着只小酒坛子,周老太太拿着一只细头长脖的酒舀子,舀了酒,一点点洒在旺火堆周边。这个据说是请神敬祖。
    宋玥看着一套一套的讲究,暗暗寻思,等老太太去了,家里这一套仪式是不是要取消了?她可不会呐。
    不管如何,仪式完成,江家人就转去后园子,准备摆年夜饭,过大年。
    旺火堆还在燃烧着,府中的仆役仆妇丫头小子们纷纷过来,绕圈子祈福,府中备的糕饼不少,众人烤了分着吃了,带着淡淡松柏香味的烤馍香,就在味觉的记忆里烙下印痕,终生难忘。
    今年江家请的戏班子、杂耍百戏的多了不少,他们刚一入座,天光还未完全散去,戏台子上已经是灯火通明,先是杂耍百戏的上台演出,引来一阵阵叫好。
    演完退场,周老太太说一个赏,就有人抬了成筐的铜钱往台子上一阵撒,叮呤咣啷,喜庆无比。
    热热闹闹说说笑笑,丰盛无比的年夜饭吃到二更将尽方才撤了去。众人换了位置,捧了茶隔着窗户看台上唱戏。
    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一段,又换上丑角儿上台逗一阵乐子,然后是舞刀弄枪的武打戏,锣鼓点儿急促,武生武旦手中的刀枪舞得像风车一样,引得几个孩子眼睛不眨地看着,连最小的宁哥儿也拍着巴掌看得如醉如痴,有那么一点点困意也散了。
    热闹下这一场来,也就近子时了,厨房里开始下饺子,冰面上的的人也准备放焰火。
    饺子吃上,看过烟火,子时也过去了大半,新的一年,在热闹和喜庆之中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