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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你挂心。”楚策忽而起身理了理月白锦袍,转身便走,在楚洛近乎呆滞的眼神中坐到了西平王身边。
    寒暄中的文武百官:“……”
    西平王与淮王断袖之情差不多已然传遍永安,这两人也从不遮掩,恨不得昭告天下。
    洛王党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嗤笑道:“堂堂男儿,实在恶心。”
    嗖——
    劲风扫过,痛呼骤起,众人望去,只见一块糕点猛地打在开口之人的唇上,又啪嗒掉落案面。
    始作俑者却坐得端正,连个眼神也不曾施舍过去,提壶自斟,又随手掏出一柄袖剑摁在案上,慢条斯理道:“下一次,本王用这个。”
    宫宴佩剑,乃是大忌。
    四下鸦雀无声,百官彼此对视,终有看不下去的文官低声斥道:“宫宴之上,岂可佩剑?”
    话音刚落,西平王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凌厉,斜睨过去,启唇讥讽:“你待如何?”
    那文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坐在身侧的上司拉住,老臣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当年除夕宫宴,有人举兵逼宫,西平王定是为护驾方才如此。”
    文官微诧,没再出声。
    梅庚眯了眯眼,偏首对身边的淮王道:“本王何时说这是为护驾带的?”
    淮王殿下含笑瞧过去。
    西平王理直气壮:“分明是为自保。”
    众人:“……”
    楚恒之来时,瞧见西平王与淮王同坐一处,面色不善,再瞥见西平王堂而皇之摆在案上的袖剑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却未敢出声。
    太监高声唤南国使臣觐见,殿门大开,身披纯白狐裘的窈窕女子莲步轻移入了殿,随即屈身行礼,声音如珠似玉:“南云段玉锦,携朝贡,参见大楚天子。”
    南国小皇帝的长姐,薄纱掩面,清艳不俗。
    但众人瞧了半晌,此女孤身入殿,贡品在何处?
    楚恒之面上不大好看,沉声问道:“怎不见朝贡?”
    段玉锦伸手摘下薄纱,露出清丽容貌,眉如远黛,面似芙蓉,坦荡道:“回禀天子,小女即是南云朝贡,还望陛下笑纳。”
    四方哗然,文武百官瞪大了眼,顿觉匪夷所思——南国竟将长公主当做贡品献来?
    再说,陛下年过半百,这公主竟也甘心?
    梅庚也愣了愣,忽而凑近了淮王耳边,轻声道:“还当真是来和亲的。”
    楚策颔首,戏谑低语:“人家没瞧上你。”
    梅庚眉梢微挑:“本王求之不得,淮王殿下看得上便好。”
    楚策笑而未语。
    两人打情骂俏无人在意,众人都在似有若无地打量那妙龄且绝色的长公主,段玉锦却似浑然未觉,平静地与楚恒之对视。
    坐在楚恒之身侧位同副后的婉贵妃笑容忽而勉强,瞥见楚恒之眼底的兴味时,放在膝上的手紧攥起鸾凤礼服,银牙暗咬。
    后宫莺莺燕燕已够多,这他国的公主来凑什么热闹?
    片刻,楚恒之骤然大笑出声,当即下令:“好,来人,拟旨,封此女为锦妃,赐住碧华宫。”
    远道而来的南国公主叩首谢恩:“臣妾,谢陛下。”
    百官见势,当即齐声:“恭贺陛下——”
    一场宫宴,后宫多了位年轻貌美的锦妃。
    段玉锦起身入席后,忽而问道:“不知西平王何在?”
    正同淮王殿下亲昵耳语的梅庚闻声,眉梢微挑,懒散应道:“锦妃娘娘何事?”
    楚策与百官一并瞧去,段玉锦神色淡淡:“父王临终时,命本宫向王爷带句话。”
    定然不是什么好话,西平王在心里暗暗叹息,配合接话:“锦妃娘娘请说。”
    美艳锦妃忽而勾了勾唇,咬字清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臣必贤,奸佞须诛。”
    楚恒之笑意骤然加深,显然此言甚得他心。
    这话挑拨意味甚浓,梅庚纡尊降贵地瞥去一眼,漫不经心地笑道:“在理,昔年南云称臣,却暗中于我大楚安插细作,草菅人命,枉顾我大楚律例,其罪可诛,不知此举可算奸佞?”
    段玉锦平静面色掠过仓惶,却也仅是刹那,只是维系的沉稳颇为勉强,应了句:“王爷巧舌如簧,本宫佩服。”
    “过誉过誉。”梅庚无甚诚意地谦虚两句,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向来不善唇舌,若是我朝太尉在世,锦妃娘娘方知何为舌灿莲花。”
    众臣噤若寒蝉,胆子小些的已然白了脸,暗暗心道这西平王实在胆大妄为!
    陆太尉几乎可称禁忌,他竟还敢提起!
    果不其然,楚恒之面色阴沉,开口打断二人纠缠:“时辰到了,开宴吧。”
    嚣张放肆够了,西平王轻抿佳酿,随即凑近淮王殿下附耳道:“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偏要与本王找不痛快。”
    淮王殿下目睹高贵冷艳的锦妃吃亏,抿唇笑了:“放肆。”
    西平王眉梢微扬,尽是得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赠簪以定情
    锦妃入宫后极受宠爱,甚至蛊惑楚皇罢朝,五日里有三日早朝不见楚皇踪影,后宫美人失宠,妒恨不已,仍有报国之志的文臣武官更是义愤填膺,遂前朝后宫空前一致,皆怒骂南国妖妃。
    但妖妃毕竟是妖妃,任尔东西南北风,不仅不加以收敛,甚至哄着楚皇下江南游玩。
    朝堂重臣之位悬空无人,当日上奏请旨废妃的礼部尚书便被连降三级,怒而拂袖离去,就此灭了言官谏臣们上谏劝说的心思。
    梅庚闻讯时不过一笑,楚恒之这是自取灭亡,怪不得人。
    为君者最忌荒淫无度,不理政事,身为楚皇却不顾朝政,那把龙椅不如让人。
    除夕已过,西平王仍稳稳当当地住在西平王府,半点没有回西北的打算。
    楚皇正沉迷在锦妃的温柔乡,无暇顾及他,洛王党三番四次明示暗示地催促,西平王也权当没听见,整日与淮王殿下腻腻歪歪,生怕别人不知他二人关系似的。
    显章二十一年,推行新政,淮王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整日泡在书房,点灯熬油,时常便是整夜不眠。
    梅庚看得心疼不已,还被淮王殿下给赶回了府中,偏生理由也是温柔的。
    ——你在这,我便分神。
    刘管家见西平王一连两日住在府中,不曾去淮王府,忧心忡忡地寻了秦少爷,语重心长道:“你说,王爷该不会是同淮王吵架了吧?”
    秦皈耿直道:“不应当。”
    刘管家瞥过去。
    “说不准是王爷单方面欺负了淮王殿下。”秦皈诚恳地说,又添了句,“不是初次了。”
    刘管家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深以为然:“有道理。”
    书房内,西平王埋在公务中奋笔疾书,刘管家悄无声息地进了书房,苦口婆心劝道:“王爷,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