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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的那点疑惑,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被他背着的亓官,“我来打一点水……”她的声音忽然一颤,“七官儿……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阿深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沉默地背着亓官进了屋,把人跟老左放在一张床上。
    亓官闭着眼睛,像是睡熟了的模样。而后,等揭开那一层又是血又是灰土的破烂衣衫,阿深的手忽然僵住不动了。
    那一副尚显瘦弱的身躯,此刻竟布满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有被利爪掀得皮肉翻起来的抓伤,有被兽牙洞穿的撕咬伤,还有血肉模糊到辨不出形状的伤,前胸后背乃至四肢,几乎没几块好肉,且伤口道道深可见骨,格外怵目惊心。
    左家嫂子心中担忧,这时候顾不得避嫌,探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猛地扭过头去,飞快地抬起手,用衣袖堵住喉间泄出的哭音。
    先时找到失了一条腿、硬生生疼昏过去的老左,她的心肝已经揉碎了一次,现下又看到亓官这副模样,简直疼得她五脏六腑都揪做了一团,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阿深的眼睛也是红的,好在还撑得住,一边让姐姐去找老左放在家中的跌打金创药,一边就自己出门去找大夫——哪怕现在城中混乱,他绑也要绑一个大夫来!
    “我去找,我这就去找……”左家嫂子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红着眼睛、噙着泪水,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等到屋里只余下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时,忽然一道淡薄的人影在床前显现。
    人影盯着床上的亓官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沉思。片刻后,那修长的手指隔空一摄,凭空取来一粒丹药。
    而后,人影便微微倾身,将丹药纳入亓官口中,那手指托了一下他的下巴,又顺带在他喉间一捋,精纯的灵力推助丹药在他体内化开,直到他丹田宫内升起一团暖融的灵力,随着引导行了一遍大周天,自发开始运转,人影才撤回手,转身欲走。
    但不知为何,他又止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微一沉吟,如法炮制地摄来一粒丹药,塞进老左嘴里。下一刻,淡淡的身影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须臾便消失在空气中。
    ——
    石横功行三十六周天完毕,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只睁开眼睛,外室即有衣袂闪动,下一刻,一道颀长的身影徐徐步入,清冷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心:“感觉如何?”
    石横面孔微带赧然,“多谢师尊关心,弟子已无大碍。”
    “唔。”陆丰微微颔首,面色缓和,“你年纪还轻,此番虽然有些耗损,但也不必心急,好好休养,夯实道基后再图进境,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石横连忙应是。
    陆丰沉吟一会儿,冷不丁道:“我观你体内灵力,仍以木系功法为要,可是下山之后就疏怠了习剑?”
    石横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一脸惭愧,“弟子天资鲁钝,虽然日日勤练剑诀,仍旧不得其门而入,愧受师尊教导。”
    陆丰淡淡地道:“你从前进境飞快,如今倒鲁钝起来了。”
    石横讷讷:“师尊,弟子、弟子……”
    “罢了。”陆丰摆了摆手,微叹一口气,“你爱练什么,就练什么罢。只要还是我的弟子,纵使修为差些,我也能护你周全。”
    他这话一出口,石横就知道是不打算责罚自己了,当下松了口气,又郑重地道:“师父放心,弟子虽然鲁钝,也必定会努力修行,不堕师尊威名。”/
    正文 第10章 一方剑石
    亓官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他睁开眼,望着头顶的房梁,还有些醒不过神来。
    “哎呀,可终于醒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嗓音响起,亓官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门口,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正是那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祁师姐。
    亓官坐起身,两臂撑在身后,看着她抬脚迈进来。
    祁师姐走到近前,见他呆呆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认得了?睡傻了么?”
    亓官拨开她的手,道:“认得。”
    “真的?”祁师姐扑哧一声笑了,“那你该叫我什么来着?”
    亓官只看着她,过了半晌:“你姓祁。”
    “小没良心的,就是不肯叫我师姐是不是?”祁师姐戳了戳他的脸颊,假做不忿,“亏我还送了你一把剑呢。”
    亓官仰着脸任她戳,小声道:“……剑没了。”
    “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行。”祁师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如何,伤势可好些了?”
    亓官点了点头,“不疼了。”非但不疼,灵力仿佛还增长了些许,倒令他觉得有些奇怪。
    祁师姐不由失笑,修道之人,哪里能用疼不疼来衡量伤势轻重,这小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糊涂师父教出来的。
    “你是哪一派的弟子?”她想到此处,随口就问了出来,“我瞧你已有筑基修为,该当听从调遣,镇守历练才是,怎么竟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亓官不知她说的“历练”是什么意思,只摇了摇头,回答了前一个问题,“我不是哪一派的弟子。”
    “散修?”祁师姐讶然,想起先时遇见亓官时,他随手掷出来当做暗器的碧海睛珠,还有那当做武器的树枝,脑中蹦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难不成现在的散修如此豪富,连价值几万灵石的碧海睛珠都能给徒弟拿着当弹珠玩?
    不过,这样的散修,怎么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祁师姐好奇心起,多问了一句:“那你师承何人?”
    亓官垂下眼睛,盯着被面上的织物纹路,不说话了。
    祁师姐见他如此,又忍不住手痒,戳他的脸颊:“不说便不说,干什么一脸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亓官被她戳得不乐意了,偏头避了一下。
    祁师姐笑了一声,直起身,“罢了,不逗你了。”
    亓官见她转身欲走的模样:“你要走了?”
    “怎么,舍不得我?”祁师姐转头一笑:“我听常师兄说你伤势不轻,便起意来看看,现下既已看了,还呆着作甚?是了——”她忽然又想起来,好奇道:“常师兄说你跟着元禄剑君走了,你竟与剑君熟识么?”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