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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挪,每每都是险之又险地从两头、三头云虺的中间冲出去。好在,云虺虽然凶恶,但聚成一群之后,为了避免伤及同族,行动反而受限,反观亓官只一团剑光,如一尾游鱼般自由来去,倒是于这重重云海中挣得一份生机。
不过,云水谣中的云雾越来越厚重,亓官灵识受到阻扰,便是有地图在手,也难辨方向,只能像一只瞎眼苍蝇般胡碰乱撞,一时也难以寻到生路。
另一边。
石横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平日里仅有一层淡薄云雾笼罩其上的云水谣,而今已经被厚重的云团层层包裹,完全看不出里头的情形。他提起半边唇角,露出一个微带讽意的笑。不过这点笑意稍纵即逝,而后,他驾着遁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金顶府。
张松阳长眉一动,微睁开眼,目光瞬间掠过许多山峰,投向云水谣。
云虺毕竟是护山法兽,与护山大阵息息相关,一旦有异动,最先察觉的,便是掌管大阵的掌门。
他注视着笼罩在水泽之上的云团,强大的灵识透过厚重的云气,看向最深处的景象。片刻后,他微阖上眼睛,徐声吩咐:“云虺繁衍期至,门中弟子严禁搅扰。”
立刻就有候在一旁的弟子应“是”,自去各峰传达掌门令谕。
云虺向来群居于云海之中,每五十年一繁衍,云水谣那一片水泽便是繁衍之地。每当云虺繁衍期时,云水谣乃至赶云涧都严禁弟子通行,等到一年之后,云虺繁衍期过去,才能开禁。
云水谣的异动也为宗内各峰峰主所察觉,不过每隔五十年都有这样的动静,众人皆习以为常,并不关心。
倒是蔺如从药苑领齐了药草回来,听说此事,想起她与亓官指路去凝翠山,正好经过云水谣,不由得大惊失色。她立刻赶过去,却只见得一座云山矗立在水泽上方,将内里的情形遮盖得严严实实。
蔺如心底有些不安,但仍抱着万一的希望,经由另外的道路去了一趟凝翠山——然而也并没有找到亓官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浓重得化作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吸一口气,立刻驾起遁光折返内门,径自上了问剑峰。
明心小童闻得动静现身出来,奶声奶气地道:“剑君不在,你有何事?”
蔺如急切道:“明心师叔,小师叔恐怕陷进云水谣中,出不来了!”
明心小童原是隔着剑气与蔺如说话,闻言刷拉一下就钻了出来,有些狐疑地盯了她一眼,抬手放出一道飞剑,携着灵讯破空而去。而后,他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盯着蔺如严肃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详细说来。”
蔺如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
陆丰从膳堂出来时,时间尚早,他心念一动,便转去了千炼堂,亲自去找炼器一脉的峰主乔拾音。
乔拾音其时正在处理千炼堂那一堆积压已久的事务,见了他立刻丢下手头的事,吩咐道,“陆师弟来访必有要事,尔等无事不得搅扰。”
一旁的弟子捧着玉简犯难:“师尊,这些事……”
乔拾音摆了摆手,头也不回,“你看着处理罢!”
陆丰就见她一脸舒爽地迎出来,引着他去了一旁待客的雅室。待两人坐定,她才打量着陆丰,脸上不掩惊奇,“陆师弟今日居然赏脸莅临,可叫我这炼炉都生出光辉来了。”
陆丰素知她脾性,不以为意,只将来意道出,“师姐若有空闲,可否能为七官儿炼制一件护身宝衣?”此事已在他心中盘旋许久,不过直到最近乔拾音才空闲下来。
乔拾音闻言笑了,端起灵茶啜了一口:“我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区区一件护身宝衣有什么难?”她爽快地应了,“小师侄新近入门,就当是我给他的见面礼了!”
“并非只有宝衣。”陆丰不急不缓,道:“实则,我想请师姐替七官儿多炼一些护身的法宝。他只擅剑道,护身的术法却学得潦草,他日下山,恐怕会吃亏。”
“啊哟!”乔拾音闻言大是惊奇,瞧了他一眼,调侃道:“当年师弟心里眼里只有剑道,不知令多少女修黯然神伤,如今我那小师侄竟能让你如此上心,真是难得!”
陆丰面不改色:“我只有一个弟子,自然该上心一些。”
乔拾音笑道:“当初那个修木系道法的小娃娃不也是你唯一的弟子么?”那时可不见他上千炼堂来,巴巴地请她炼制护身法宝。
陆丰淡淡道:“石横并不是我徒弟。”
乔拾音见状便知他不想多谈,话音一转,问:“炼器的宝材你该当准备妥了?”
“这是自然。”陆丰说着,伸手一摄,掏出来一堆青色流光的羽毛。
乔拾音一见,笑了:“不织鸟的羽毛,师弟这却不少。”
又两卷黑色兽皮拿出来,她点一点头:“灵犀皮。”
一堆凉浸浸似玉非玉的丝茧,她扫了一眼:“阴水蚕丝,好东西。”
又:“白鼍甲。”
……
陆丰越掏越多,不多时身前就多了一堆宝物,高高的垒起了一座小山。
“……”乔拾音就看着他一样一样的往外拿,而且俱是难能一见的宝物,禁不住啧啧有声,“师弟果然身家丰厚,看得我都眼热起来。”
陆丰停下来,沉吟一会儿,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宝石,或也能镶一镶。”
乔拾音闻言,目光在那座小山上一转,又回到陆丰脸上,半晌,徐徐吐出一口气,道:“师弟,倘若你境界再低一些,说不得,我就顾不上同门之情,要对你的小洞天下手了。”
修士凡修至出窍,即可辟出一方小天地,谓之“小洞天”。小洞天是修士对天地至理的领悟,除却不能衍化生灵,江河山川等俱可呈现。因其与神魂相连,内里空间又广,所以常用来存放宝物,比须弥芥之类的造物方便许多。
陆丰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也不以为意:“这些宝材听凭师姐取用,事成之后我另有酬谢。”
乔拾音笑道:“我不用灵石,你把这些宝材匀我一份便可。”
陆丰神色不变:“能省多少宝材,但凭师姐本事。”
乔拾音闻言凤目一挑,似笑非笑地,“掂量我的能耐?”
陆丰淡淡一笑:“论及炼器,师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