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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真的没有办法,这药姑姑不送去,我便自己送过去。”
说罢搁下笔起身,芸娘忙出言阻拦,“行,就我去。她现在神经兮兮的,可见不得您了,面得闹起来。”
芸娘说的没错,阿桃已经在屋里被囚禁了四十余天,白日不见太阳,晚上不见月亮,彻底与世隔绝,导致她的神志有些不正常了,前天燕珩去瞧她,阿桃像是见到鬼一般,大吼大叫,还朝燕珩仍东西,燕珩只好急急退出来,让芸娘去安抚。
燕珩本以为他将阿桃养的娇气,按照她的小孩脾气,最多十天,就会忍不住示弱。到那时燕珩再温言相劝,两人就能和好如初。
万万没想到,阿桃居然如此能忍,这点真和前世一模一样,看似纤弱娇气,其实倔强坚持,异乎常人。
既然她不想见,那就不见。燕珩这般安慰自己,正好手头事多,其他的交由芸娘吧。若是芸娘再劝诫,燕珩就顺水推舟,把阿桃放出来,准许她在玉芙殿内走一走,免得真憋出病来。
这边,芸娘端着药来到寝殿外大门外,不安地站了许久,等平复了心情她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越发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喊:“皇后,你睡了吗?我是芸娘啊。”
内里没有人回答,幔帐重叠遮挡光亮,夕阳压根照不进来,整间屋子黑蒙蒙的。芸娘提裙走进去,一边与阿桃对话,“皇后,今天有你吃的烤羊肉哦,吃了我再给您梳好看的发髻?”
芸娘竖起耳朵,仍旧没有人回答,她心里咯噔一下,总有种不好的念头,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掀起幔帐往床边去。
但见床帘半挂半遮,一个人躺在里面,仿佛睡着了。芸娘走近些,打开帘子。
刹那间,鲜血染红的床单映入眼帘,芸娘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后退,不慎跌坐在地上。再仔细看阿桃双目紧闭,唇色发灰,左手手腕血肉模糊,赫然是自戕了!
“皇,皇后?”芸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伸出手探向阿桃的鼻下。
还有呼吸!
芸娘手脚并用飞奔出门,惊慌大叫,“快,快来人啊!”
燕珩赶到寝殿时,面上煞白,还被门槛绊了一脚。当瞧见满床上的红色,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茂竹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太医忙里忙外,茂竹扶着燕珩坐到外间,燕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抚着胸口,喃喃自语:“我做错了,我真是做错了吗?”
芸娘在一旁垂泪,抽泣着说:“皇后毕竟是个小姑娘,打击接踵而至,她怎么接受得了…”
燕珩道:“姑姑是在怪我吗?”
芸娘低下头,“我不敢,可陛下,刚刚我问你的问题,现在再问你一遍。倘若皇后救不回来了,你会原谅自己吗?”
燕珩额角一跳,他从未想过会失去阿桃,他不是一直要保护阿桃的吗?
“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燕珩他望向内室那道薄纱幔帐,沉声道:“完成我要完成的事后,我就去找她。”
不曾想燕珩说出这话,当真让芸娘不知该怎么劝了,幸好这时太医匆匆出来,跪在燕珩面前,“陛,陛下!皇后没事了。”
燕珩头上的乌云渐开,他越过众人,径直来到床前,看到手腕上缠紧白纱的阿桃,伸手想要抱抱她。
芸娘劝住了他,低声道:“陛下,小心皇后的伤口崩开。”
“对,对。是我疏忽了。”燕珩蹑手蹑脚地坐在床边,竖起手指立在唇边,吩咐道:“我就这么看着她,不再吵醒她,你们轻声些。”
他这幼稚的少年模样,芸娘看在眼里,哭笑不得,领着宫女自去忙别的事。直至两天后,阿桃才慢慢苏醒。
这两天燕珩寸步不离,衣裳不解地照顾阿桃。这会儿阿桃醒了,燕珩自是第一个知道的,可他却叫来芸娘。
“我得走了。”燕珩对芸娘道,“不然她看到我,又寻死觅活,没得叫我伤心。你给她做些她爱吃的东西。”
芸娘点点头,又问:“那安神药呢?”
燕珩思索片刻,“不吃了。等阿桃能下地了,你就带她出去走走吧。”
芸娘欣喜万分,燕珩这时补充道:“不离开玉芙殿。”
芸娘一愣,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阿桃睁开眼,瞧见的第一个人是芸娘,不由地松了口气。若是先看到燕珩,她倒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阿桃伸过手勾住芸娘的手指,芸娘转头,对上阿桃抱歉的眼神,“你这孩子…”芸娘哽咽了,“怎么这么傻。”
阿桃因为身子太虚,她的情绪没法有太大波动,轻声道:“对不起,姑姑,让你为我着急了。”
阿桃如是说,芸娘哭得更加厉害,其实阿桃不想死,只是当知道了芸娘女儿的事,当药物的作用下,当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那时那刻,仿佛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可鲜血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的时候,她告诉芸娘,“那会儿,我真的害怕了,我想我的哥哥,我的家乡,长白山的雪,黑水河的鱼,漫山的鲜花绿草,我就在山里跑来跑去,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