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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妥协”的话了。只是心里难免抹不下面子。
眼看一天天就要过年了,男人那边也慌了神,更不好意思跟兄弟们说让步,只能僵熬着。
腊月二十七那天,程英英忽然给了苏起一封发黄的信,让她去送给苏勉勤。
苏起问:“你要写信跟爸爸和好啦?”
程英英说:“这是你爸爸写的。”
苏起纳闷:“爸爸写的?那为什么又要拿去给爸爸呢?”
程英英说:“你送去就知道了。”
“哦。”苏起送信去了医院宿舍。一群男人熬了七八天,见苏勉勤家最先送来了和平谈判信,都很羡慕。
然而苏勉勤拆开信,脸色变了。他看着看着,眼圈发红,垂头许久,忽然起身和兄弟们告辞,说要回家。
李援平拿来一看,竟是十多年前苏勉勤追求程英英时写给她的情书。字里行间写满了当年那农村青年向少女热情表达的爱意,以及真诚许诺过的未来。
苏勉勤当天就收着情书牵着苏起回家了。程英英见了他,随口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菜,那表情那语气就跟他出门散了个步一样。
另外几个女人见苏勉勤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主动回来,有些坐不住了,心想难道自家男人就这么狠心?
陈燕性子急,跑去了医院。刚上走廊就听路耀国跟林家民诉苦,说他知道陈燕一个人带俩男孩的辛苦。可他哪有办法,没什么本事挣大钱,只能去广州漂泊打工,不然哪里养得活这个家。又说他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从来没跟家里讲过,怕儿子和老婆觉得自己没用。陈燕听得眼泪直冒,冲进去二话不说把路耀国拉回家了。
林家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独自凌乱着呢,见沈卉兰抱着手站在门边冷冷瞧着他,头一低,也灰溜溜跟老婆回去了。
李援平医生没了队友,默默回了家。毕竟,过年么,医院也都没人了。
南江巷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集体家庭危机,就这样被化解。
大年三十的零点烟花从巷子里腾空而起,2002年到了。
年后,苏起实在好奇那封信的威力,央着程英英把信给她看。
“你漂亮的大眼睛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
“之后的无数个梦里都有你的身影,哎,我太喜欢你了,想你想得到几乎睡不着觉……”
苏起鸡皮疙瘩直掉,她实在无法想象大人之间也有这么强烈的情感;放下信,她有些心驰神往,继而又失魂落魄。
为什么没有人给她写情书呢?
这种淡淡的忧伤情绪持续到了新学期开学。
新的学期,苏起忽然变得爱美了。
有天,苏落放学回家看见她蹲在门口勤勤恳恳地刷她的白球鞋,苏落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栀子花树,确实是他家没错。
苏落问:“姐姐,你被电打了吗?”
苏起扬起鞋刷子要揍他,苏落逃蹿进屋。
她把校服和鞋子洗得干干净净,还买了漂亮的头花扎头发,编很多条细细的麻花辫。(实验中学女生必须剪短头发,但她们艺体班例外。)
她以前一星期洗两次头,现在隔天就洗一次。路子灏从自家窗口看见她弯着腰在院子里洗头,无语:“苏七七你怎么又洗头?是不是长虱子了?”
苏起尖叫:“放屁!”
程英英也说:“洗发水全讨你一个人洗干净了,讲风度不是你这么讲的!”
校规不许打耳洞,她偷偷买了夹子耳环。上下学的时候,课间老师看不到的时候,她就拿出小镜子把“珍珠”耳环戴上,俨然整个班最精致的娃。
课间,梁水和同学趴在栏杆边看楼下篮球场的人打球,一回头见苏起整个人抬头挺胸,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球鞋雪白,校服整齐,耳朵上戴着白莹莹的珍珠耳环。那得得瑟瑟的样子十分欠扁。
梁水觉得她哪不对,吃错了药似的。他狐疑地看着她,苏起见他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很美丽,姿态愈发娇贵。
梁水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走近了,他伸手把她耳朵上的夹子耳钉给揪了下来。小夹子一咬,苏起痛得捂耳朵跳脚。
梁水揪着那小耳环看了看,皱眉道:“你被电打了?戴这么老气的东西?跟大妈一样,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