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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眼,隔着玻璃老花镜向外审视,“你甭搁我脸前头耍贫嘴,回回进宫都不消停,跟侍卫处斗气儿也就罢了,还把你皇考(先帝)挂在嘴边讲理算怎么的?”
    底下俩人挨肩站着,不像是亲兄弟,敬亲王腰间挂着囊肉,满肚子养鱼斗虫,唱戏捧角儿的货才,听她话里攒着怒气,干张了张嘴没吱声。
    诚亲王个高身颀,垂手肃立,开口替他哥子解围,“回太皇太后的话,这事是我的不是,今儿起的急,腰牌落府上了,侍卫处查得紧,二爷是怕我心里不痛快,才替我出的头,不想惊动了太皇太后。”
    活落略抬起下颌,银貂皮的帽帷下刻着一张深邃的面骨,眉宇间拢聚着殿内的光火烛明,粲然波动,像极了一个人,太皇太后瞧着他,镜片上渐起了层薄雾。
    先帝景隆帝一生霸业,后半世柔情孤勇却一滴不洒地交托给了宫女出身的太后祁氏,在位时冷落了无数后宫粉黛的年华岁月。
    深情在帝王禁城里是大禁忌,多年后鼎成龙去,红颜消歇,太皇太后心里头一直结着疙瘩难以释怀,因此对太后这个儿媳时有冷眼,对允颀这个孙子的感情也很复杂。
    十个指头也论长短,当初皇帝已被先帝扶植为太子,后宫太后一时风头强劲,为了避嫌,杜绝太后偏心,诚亲王被内廷派遣为官,一朝母子分离,驻藏为西宁大臣。
    不像其他几个孙辈,是在她膝前泡大的,跟她的感情很深厚,阿奶长阿奶短亲热地喊来喊去,年纪长了才改口叫老佛爷,老祖宗。
    允颀讫小儿沉潜克制,再加上十五岁就早早离京就职,俩人隔辈儿又隔心,他跟整个宫禁的来往更像是君臣,客套中透着疏离。
    可毕竟是亲骨肉,眼见他长得越来越肖似先帝,太皇太后念起旧人红了眼角,怕被人瞧见,措眼又看回桌上,“刚回京,一路风尘还吃不消,难为你还得记着要挂腰牌,是回自己家,又不是旁的地方,在宫里多住几日也无妨,在你额涅跟前尽尽孝心。”
    允颀垂眼应是,太后拎着满手绢儿的眼泪起身谢恩,太皇太后压了压手示意她免礼:“年后宫里选秀,你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也该为允颀张罗福晋了。”
    太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多亏老佛爷惦记,”说着看向一人,“这阵子也不见你额涅进宫来了,八成是忙着在家里抱孙子,连宫里头也不记挂了。”
    活到这里算是说松散了,没人再像方才那样绷着劲儿,敬亲王入秋刚得了一大胖小子,不像老辈人一样把传宗接代这事看得比天还大,当了阿玛也还是从前那副野赖骨儿,懒散入了座说:“可不嘛,旁人家的媳妇儿开怀得丢半条命,情形儿在我们家不一样,我那福晋月子里丰盈,太妃娘娘倒清减了。”
    言毕,一殿人都跟着笑。
    唯有一人单坐着,不过分参与热闹,敬亲王斜过眼打量他这弟弟,从来都是笑意浅薄的德行,浪头似的翻一下,就隐去了。
    其实也难怪,太皇太后冷落太后,顺带也连累了允颀,小半辈子孤苦伶仃压身,快意从来都难得现在脸上,倒不是刻意间的压制,更像是一种习惯。
    絮话半晌,众人喝茶的当儿,太皇太后想起手头的要紧事,摘了玻璃眼镜起身,“老二懂戏,今儿你陪哀家上后殿验戏,瞧瞧升平署这阵子的功夫见长了没有。”
    敬亲王明白过来,这是要给太后母子更多独处的时间,急忙上前去搀她,“哎呦喂!今儿您老可算是给孙儿大面子了!”一面说,一面躬身给太后告了别,一路上舌头上开了花似的,哄着太皇太后往后殿去了。
    不消片刻后殿便传来鼓点乐声,太后看向窗外一片玉雪葱茏笑道:“你皇考头一回陪我听戏就是这出《夜奔》。”
    允颀随着她看了出去,“额涅在宫里可都顺遂?”
    太后颔首,低头掩起泪光,“你们弟兄几个都孝顺,大邧国泰民安,我自然也就顺遂了,只是得闲儿的时候总想起你皇考,他一人儿在下头,难免孤寂。”
    听见这话,他立起身,接过宫女手里的茶壶为太后满了杯茶,“想归想,可别想的伤了脑筋,皇考他老人家见您这样,指定夜里要骂儿不孝顺,徒惹您伤心。”
    话里有些调笑的味道,太后又笑了起来,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他敢,要怪就怪他自个儿撂下旁人走得干净利索。”
    见状梁仙儿大大松了口气,太后追念先帝,一年里半载脸上都挂着愁,太医说这是心病,如今见着儿子,真真是病去如山倒。
    “昨儿收到平南王的请安折,月底就能抵京,等绛狄回来,人就聚齐了。只是怕她在云南呆惯了,猛地回来不适应。”
    泰安公主下嫁平南王,藩王无诏不得随意出行外省,夫唱妇随,唯有年关才得以回京省亲,太后惦记闺女,人前人后总念叨。
    允颀淡笑道:“额涅放心,公主府这几日派了人正收拾着,长短都有宫里照应,况且咱们家长公主也没那么娇气,插秧子嫁到云南,儿瞧她过得比谁都滋润。刚入秋那时候,藏区跟云南有几项政务要交接,派往的专差特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