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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也愣了,心说诚亲王大婚后进宫觐见两宫老主子, 怎么刚过了饭点儿,又到雨花阁来问吃的,竟然像是在慈宁宫没吃饱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宫里做奴才的从来不细想原因,主子交待什么,照着做就完了。“回王爷,只有一些汤羹剩菜,奴才们吃剩下的您吃不得, 咱们阁里没主子, 奴才们平时也吃不上水果点心, 您跟福晋先进里头休息,想吃什么,奴才这就上御膳房让师傅们预备。”
“谙达别忙, ”湛湛忙出声阻拦,“王爷也......也就是随便问问, 没有的话也就算了, 不必麻烦。”
太监道:“福晋您客气了!奴才跑这一趟又不值什么。”
湛湛拽住了诚亲王的袖子,仰着脸小声哀求道:“王爷,为了顿吃的打扰御膳房, 回头消息传到慈宁宫,问起原因来该怎么办?奴才不饿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你怕什么,我就说是我想吃的,打慈宁宫那么老远走过来,晌午吃的饭都克化干净了。”
她急得晃他的袖子,“您说的这是什么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儿,哪里有走了几步路,肚子就空了的道理?再说了您打慈宁宫里出来上别处讨吃的,传开了不是折皇祖母的面子么?下午听戏,畅音阁应该备的有果子点心,我捎带脚儿吃点就行了。王爷,您别为了我惊动宫里人了,成吗?”
不得不说她在宫里的为人处事的确是很有尺度,能够拎得清轻重缓急,先前她没有自信,怕入了宫露怯,其实她比她自己想象的更加聪明。
太监闹不明白诚亲王跟他福晋拉腕儿扯袖打了什么嘀咕,横竖是又不打算要吃的了。
允颀很自然的拉起湛湛的手往门里进,太监在前头引路,“奴才料估您跟福晋是来院儿里赏花儿的,先里面请,奴才给您二位泡杯茶去。”
湛湛嗅了嗅鼻子,“怎么有股烤白薯的味道?”
太监一愣,“福晋您鼻子可真灵,奴才们贪嘴,在值庐的火炕里头扔了几个,估摸着该烤熟了。”
诚亲王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有吃的么?”
见他板着脸,太监一惊,“王爷跟福晋都是金贵人儿,怎么能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呢......”说着瞧这位主子爷的脸越来越臭,忙改了口说:“奴才这就给您拿去!”
“别慌,”诚亲王丢了些碎银,又摘了汗巾递给他,“拿这给垫着。”太监忙嗳一声,撒欢儿去了。
雨花阁跟宫里其他的院落相比规模不算大,绕开前门矗立的一座重檐阁楼,一阵花香扑面而来,后院的昭福门掩映在成簇的垂丝海棠中,门洞外是另外一番天地。
到底是皇廷禁苑,任何一处景致都独具匠心,右手的门边还栽种了两棵梨树,两人立在下头,风一吹,淋下一片白,双双白了首。
太监双手拖着烤白薯呈近,湛湛想要去接,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右手连上了他的左手,太监避眼一笑,施着小碎步退下去了。
她脸色被蔷薇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挣了下,他没有勉强,轻易就从他手心里逃脱了。
诚亲王微微搭着眼眸,认真而又专注地剥着烤白薯,这样的神情简直比院里的风光还要迷人。
“王爷,”她压着嗓子,生怕声口儿大了打碎眼前这幅静谧的画面,“其实您不用对奴才这般好的。”
他剥开烤的焦黑的红薯皮,把金黄的陷儿送进她嘴里,“吃白食儿都堵不上你的嘴,你是我福晋,我不该养活你么?”
这般天经地义的措辞令她无法反驳,她乖乖闷着头不吭声了,咽下一口温热的香甜,满足的呼出一口热气儿。
“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吃不得,偏就下贱东西对胃口,真是穷人窝里养起来的没起色。”
他不见空儿呲嫌她仿佛能吃了大亏似的,湛湛嘴上也不告饶,“那您不是也没辙么?”
“这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晌午在饭桌上当这那么多人的面儿你怎么不横,就敢在我一人跟前梗。”
“那也是王爷您给惯的呀。”
他把烤白薯递进她手里,没辙了,自己强娶的福晋,是得惯着。
见她吃的香甜,诚亲王竟然也跟着嘬了一口沾粘在拇指肚上的烤白薯,抬眼见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他气定神闲的搓着手道:“你看见就看见了,大惊小怪。”
湛湛顿感罪孽深重,原本是个气度雅淳的王爷,怎么好像被她给带歪了似的。她赶紧摇了摇头,驱散了方才印在她脑海里的场景。
她吃着,让他看着,不仁道。湛湛端起剩下的烤白薯喂他吃,允颀起初不屑于吃这种街面上的吃食儿,捱不住她垫着脚再三坚持,只得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问他香不香,他点头承认,又追着咬了一口。
吃完了,似乎两人都心满意足,诚亲王的汗巾脏了,湛湛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收起来说:“回家奴才帮您洗干净。”又摘了手绢帮他擦手,这双手她认得,烟灰碎屑不足以掩盖他手心里含握的精致华贵。
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