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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教她‘心事勿使人知’,处在如今这个位子上,能大方表露的喜好几乎没有。何况男欢女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纵使他们已成夫妻,她也不愿意太过勉强他。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滋味殿下尝过,并不好受。
姚琚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忍不住稍稍偏头,用余光略了她一眼。其实冯献灵生的很像当今,大婚翌日太女夫妇前往太极宫拜见帝后,隔着珠帘毓冕他曾有幸面见当今。虽然芳华已逝,冯令仪却并不如何显老,远远看去貌若三十许人,眉目间依稀可辨少年时的柔婉风流。冯献灵却截然不同,她更秀气,也更疏离,无端使人联想起冬日的冷雨白梅、夏夜的竹林清风,天潢贵胄的威压只在不经意间薄薄透出几分——殿下说话时永远是细声细气的,少见情绪波澜。
“你就没有不愿意的时候吗?”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了一句。这话着实无礼,不管她是勃然大怒还是拂袖而去,姚琚都认了。
“我?”然而小娘子只是诧异了一下,翻个身侧对着他,“我立足未稳,这个节骨眼,衍育后嗣远比愿不愿意重要得多。”
这是大实话。皇太女长到如今,没有一堂课学的是骄纵任性,她本人的意愿有什么重要的?既然这件事利大于弊,不愿意也得做啊。
姚琚愕然,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翻了个身,与她四目相对:“这么说来,殿下其实并不情愿?”
“也不能说不情愿……”冯献灵轻咳一声,躲羞似的将下半张脸藏进被子里,语速也加快不少,“人都说此事有趣,我却觉得……咳,还是太疼了一些。”
“……”始作俑者万分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重又转回来,欲盖弥彰的替她把一蓬乱发理回耳后:“现在还疼?”
殿下不明所以:“早就用过药,已经好多了。”
姚琚舔舔嘴唇:“那我们再试一次?”
少年人对未知的探竟永远热情高涨,这一次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亲吻,唇齿辗转间冯献灵浑身发烫,一身冰雪似的肌肤宛若洇了胭脂,姚琚放缓了声音哄她:“不怕,殿下不必害怕。”
他耐心十足的安抚她,微微汗湿的寝衣搔刮着皮肤,太女殿下克制不住的张口呻吟,同时难掩荒诞的想,或许这才是嬷嬷们说的趣味?他在疼爱她。长到这么大年纪,父亲不敢疼爱、母亲不肯疼爱,居然是从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身上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东西。
“姚琚、姚琚,”她记性一向不错,轻易就从脑海里翻找出他的表字,“如琢……”
带着泣音的一声如琢直叫的他后腰酥麻一片,郎君青丝松散,十指握住她的膝弯:“殿下痛就喊我,我尽量、尽量……”尽量什么却也不说,床帐晃了一晃,烛火应声吹熄。
玉郎(h)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孝诚二十三年,凭借一首尚显稚拙的《赠山居任君》,年方九岁的姚琚在楚州观音寺大放异彩,‘一举成名天下知’。曾祖姚良弼曾在高宗朝出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门生故旧无数,楚州刺史卢直与甚至专程赶来见他,捻着胡须笑说:“雏凤清于老凤声。一见小郎,便知良玉公有后。”
姚良弼字辅之,身长八尺、美髯长须,年轻时就是左近闻名的美男子,入朝为官后还被高宗皇帝赞过,称其‘良材美质,天生俊杰’,从此人称姚良玉。阿耶病故后阿娘带着他和一双弟妹投奔吴兴老宅,几位堂叔伯为人宽和,待他从来视如己出,闻言立刻回礼作揖:“卢公折煞小儿了,此吾族兄之长子,才刚读了几本书,怎么敢与先祖姚相比肩?阿琚,还不见过卢刺史。”
“晚辈姚琚,见过卢刺史。”
至今他仍记得卢直与当时的眼神——眉心一拧、又倏地一松,老而浑浊的两颗瞳仁荡起了一星涟漪,然后很快的,如鱼潜水一般,那点涟漪迅速被礼节性的、全无温度的微笑吞噬:“原来是释之兄的儿子,怪道冰雪聪明。”
孝诚二十年夏,全椒县丞姚释之病逝于滁州任上,做了十二年九品县丞,这位名相之孙至死都没熄灭光耀门楣、重回庙堂的美梦,他躺在家徒四壁的草屋里,日夜期盼进京送礼的上官能带回什么好消息。奴婢、骡马、衣衫、家具,甚至是阿娘的嫁妆、祖父的藏书,除了妻妾儿女他把能卖的都卖了,换回两颗五十两、沉甸甸的足银锭。
时任宰相的李修言奏请削杀贿赂之风、多名地方官获罪下狱的消息传来时,阿耶已经过了头七,他怀抱着幻梦幸福的死去,留下三人孤儿寡母,唯恐被株连获罪,连夜逃回了姚氏老宅。曾祖归天,祖父、叔祖双双惨死狱中,姚氏一门仿佛被时运诅咒了,自此再没出过直达中枢的高官,渐渐地,曾经宾客如云、往来皆鸿儒的老宅也开始门庭冷落,子弟们外出远游、与人相交,自陈出身姚家,只会得到一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