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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学不来,那就是孟缘督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如果说萧慎这个厂督当的处处掣肘,被司礼监两位祖宗牢牢压制住,时常感到憋闷不已,孟缘督在任时可是真正的权倾一时,谏官们给他起了个大逆不道的绰号叫“立皇帝”,可谓诛心。他二人在东厂督主这个位置上唯一的相似只有掌厂时的年纪都不大。
后来又有了另一个相似,那就是下场都不好。
叱咤风云的孟督主居然心甘情愿地为时任左都御史秦渊然扛下勾结江湖叛党的大罪,原因只为了秦御史的女儿。此事令满朝文武愕然震惊,谁也没想到狡诈多智的孟缘督最后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成为庆文一朝流传至今的大笑话。
庆文帝念旧情赦免了他的死罪,判为发配海南净军。临走前萧慎去见了他最后一面,此时的孟缘督身带重枷,形容清瘦憔悴,没了往日的神采,但依然态度沉稳,那双眼睛更是如电如炬,没有半分颓废。他要他万事小心,又叮嘱他莫要心急,对他说道:“既然皇上能够念及旧情饶我不死,你与圣上有一夜“师生之谊”更是非同寻常,来日必会提携于你,好好保重,隐忍一时。”
萧慎当时那里听的进去,明明已经十四、五岁年纪却仍是大哭不止,在他心目中孟缘督早已如父兄一般,此番分离便是今生不能相见了。后来听说孟督主在去海南的路上失踪了,也有传闻死在半路,上辈子萧慎也曾暗中打探却一无所获,只得失望作罢。
孟缘督倒台后萧慎着实过了一阵任人欺负的日子。他本身就不是怯懦隐忍的脾气,又从高处摔下来,哪里肯老老实实忍气吞声,故而被人整治是家常便饭。那段日子他一边思念着孟缘督,一边也暗自怨恨,像是孤儿怨恨抛弃他的父母那样。直到有一天圣上真的想起来他,先是提到了司礼监典簿的位置,而后步步高升一路监丞、少监扶摇直上,后又派去南京出外差,回来后立即升任秉笔,他此时才方知孟缘督当初所料不假。
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放回原位,对着虔诚地拜了又拜,不管孟督主此刻身在何处他希望他能保佑自己这一世平安顺利。
出了祠堂他心中的怨懑也减轻了不少,想通可能这便是他命该如此,而能够重来一世也定是命运有所安排。他原本是个不信命的,如今自己身上发生的离奇之事却由不得他不去敬畏鬼神了。
出了东厂衙门,叫了两个小厮随行,出门上了马车直奔琉璃厂。此刻时辰还早,萧慎不想回到府上,一想到宋秋荻就令他脑仁儿生疼,他师父若是知道他两辈子都为女人所伤恐怕也只有摇头苦笑。孟缘督几乎是万能的,除了生孩子,而这一节便是他们作为宦官的原罪了。这本是极不堪的事,可萧慎却从中品出点幽默的意味,又想起上辈子大婚当晚宋秋荻为了羞辱他说的话就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都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
车行至琉璃厂,这里从前朝起就是京城文玩古董的集中地。萧慎下车后径直走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在一处门前停下,只见门上一招牌上书“黄钟自乘”,两边又有“但得琴中趣,何劳弦上音”,这里便是京城斫琴名家路式所在了。
路老板年纪已过半百,头发花白,见他来略感惊讶,一拱手道“泊远!好久未见,快请进!”忙吩咐伙计看茶。
路氏处在辟巷,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有三开间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小四合院,在琉璃厂里算是大铺子了,这里既制琴又收藏古琴古董。
“上次那张琴可还满意?”待萧慎坐定后路老板问道。
萧慎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点头道:“你路师傅出手必不是凡品,式样臻妙,音色细腻清脆,我师父曾说过“大晋朝两大斫琴世家,南樊氏,北路氏,南吕兄更是能不落窠臼,推陈出新,当是当世第一斫琴大家!”,此言不虚。”
那路南吕捻须笑道:“那是孟督主抬爱,老夫实在愧不敢当。”神色却很是得意。
“先生不必过谦,泊远自幼跟着师父,他老人家一向目光如炬。”顿了一下,正色道:“我今日来是想托路师傅再替我斫一琴。”
“什么琴?”
“我曾听师父说南海有一小岛,上有一种木,名叫伽陀罗,纹如银屑,坚硬如石,有工斫用此木作琴,据说声音极为清亮劲挺,不知先生是否见过?”萧慎问道。
路南吕笑了:“我当是什么,自古制琴选琴材以轻、松、脆、滑为四善,故而朽而不腐的桐木最佳,木性褪尽,琴声激扬,这硬木制琴着实令人费解。当年你师父他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这伽陀罗木可制琴,便央告我一试,我被他磨得烦了便应了下来……”
“那琴呢?”萧慎赶紧问道。
“我只答应制,这材料可得他自己预备送过来,我可没地方找什么伽陀罗,这世上硬木虽多,但这伽陀罗却是闻所未闻,至于南海小岛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