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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慎点点头。赞道:“聪明。”手里也拿起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剥着。
“可东厂去押解地方官员,这恐怕不太合大晋律法。”宋秋荻担忧地说。
谁说不是呢。他心道,却不便说出口。他叹了口气道:“左右河北也是京畿地界儿,是直隶省,本就是朝廷领导,而且皇庄更是事关圣上,本督就当一回钦差了。”
宋秋荻心念大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道:“所以督公要去的是完县?”
萧慎点头,又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宋秋荻面前。
然而宋秋荻却似没有看见面前的翠玉,只道:“妾身当初随祖父来京投奔的远亲,在妾身进宫之后举家迁离京城,听闻就是去了完县,所以妾身想督公此行能不能带上妾身,也好去看望下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萧慎大皱眉头:“本督是公干,不是游玩……”又见宋秋荻一直没理会他给她剥的葡萄心下不悦。
“妾身一直感念当年亲戚的收留之恩,这世上妾身的亲人只剩下他们了。”说着面露哀伤,不过看着萧慎的样子又道:“督公若是为难也就罢了。”
“你不是说我是……”萧慎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刹住,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多暴露自己的在意,他摆摆手:“这倒也不是甚为难事,又不是去打仗。到时候你就和我同乘一车便是了。”
宋秋荻喜上眉梢,道:“那妾身就谢谢督公了!”又像是终于注意到那颗葡萄似的,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这督公亲手剥的葡萄,妾身荣幸之至!”接过含入口中,心下腹诽着萧慎也不知道拿高一点……
萧慎轻咳一声:“礼尚往来。”
次日,萧慎回厂里清点此次河北之行的人员,正在交代行程时忽有内侍来报,兵部尚书沈元亨求见,正在外署大厅等候。萧慎一皱眉,心知来者必不善,不过还是整了整官服,到了大厅。
沈元亨一见萧慎,起身拱手,道了声:“萧厂公,别来无恙。”
萧慎点头示意,请其去左边小厅议事。待到了小厅两人落座后,沈元亨再次开口道:“听闻圣上指派大人办理赵三才一案,厂公真是深得圣上信任,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肩负重任,为圣上分忧,实乃大晋栋梁之才。”
萧慎暗暗皱眉,心中不屑一顾,心想上辈子给本督列了二十八项大罪的不就是你沈元亨吗?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便冷冷地道:“沈大人不必拐弯抹角,有事便直说吧。”
沈元亨也不在意,一笑道:“萧大人可知这赵元丞的底细?”
萧慎淡淡地道:“愿闻其详。”
“萧厂公内书堂出身,也是拜过孔圣人的,想来是知道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此为礼有三本,天地君亲师,人若是连自己的老师都不敬,那岂非失了为人的根本么?”沈元亨不紧不慢地道。
萧慎在心中破口大骂起来,此人显然是讽刺自己不过是一个刑余的宦官,不知守圣贤之礼,和他们这种科举上来的人不该相提并论。面色仍是冷冷地道:“沈大人,本督明日就要赶赴河北,没时间在这里打哑谜,您若是无要紧事,只是来和本督谈经论道,那还请改日再续吧。”
沈元亨淡淡一笑道:“赵元丞是陈山陈大学士举荐的人。”
萧慎心中一动,难怪那沈元亨拐弯抹角,还要先提及自己内书堂出身,那陈大学士正是当初内书堂教书的教习先生,是萧慎的授业恩师。
内书堂教职本是文官避之不及的,陈山当年官拜礼部尚书兼殿前大学士,后为庆文帝所不喜,撤除阁务,同年于内书堂教书。
陈山自然心中不忿,再加上骨子里对宦官的轻蔑,教书大多也不过照本宣科敷衍了事,只是遇到萧慎这个悟性上佳的学生终究还是起了读书人的爱才之心,对其关照有加,时常指点他读“私书”。也曾当面感叹过“此子太过可惜”,萧慎虽然年幼却早熟,自然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
说起来这陈山倒的确是对萧慎有恩的老恩师。他如今早已退休养老,那赵元丞和他能有多大的关系,恐怕是未必。
见萧慎沉默不语,他又缓缓道:“陈大学士虽然早已不在庙堂,不过与内阁王首辅一向颇有私交,我想大人是清楚的。”
萧慎不看他,盯着厅中挂着的岳飞画像出神,过了一会儿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王阁老是圣上钦点的人。”自从前任首辅徐世清被东厂彻查贪墨一案之后,王相全就被庆文帝提到了首辅的位置上。
然而庆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一手提上来的人过不多久就厌而弃之是常有之事,这却不便讲出口。
沈元亨猛地一拍两人中间的方桌,像是发了横财了一样兴奋起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