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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他们半分。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灼热的温度融化干净。
风骤然停了。简落回过神来,正好看见该隐关掉空调。她把手从脑袋顶上收回来,呆呆地说:“我好像看到他们的回忆了……”
“某种程度上说,地狱使者和亡灵是相通的。你能偶尔看到她的过去也不奇……”该隐突然压低了声音,清了清嗓子道,“她醒了。”
元宵没有动,但确凿是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谁偷走了她眼中的光,现在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黯淡,像直接从混沌的异世界打捞出来,丝毫没有见过光明一样。简落趁着自己记忆清晰,赶紧说明情况,自己是怎么碰到她的,她闭着眼睛这段时间他们又干了什么,连误打误撞看到夏至一事也托盘而出。当然,选择性忽略了所有和K有关的部分——该隐第不计其数次违反人道主义原则,直接读了元宵的脑子,把少/儿/不/宜的场景给简落复原了个遍。
一直到简落讲完,元宵都一言不发,甚至可以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她全程低头,就像将皮肉直接套在骨架上,没有生气,也没有情绪,手腕上充血的红痕成了这具躯体唯一的色彩。彻底的沉默啊,或许衍生于绝望,或许依旧在压抑,但无论哪种,都比纯粹的歇斯底里更令人担心。
简落行走江湖一年来,从来没看到过哪个亡灵有这般神情,便赶紧问道:“元宵,你还好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
“我还好,没有聋。”她哑声道,随后往门口望了一眼,“谢谢你们。”
元宵深吸了口气,阖上眼睛:“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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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事情发展着实奇怪,简落总结如下:一是元宵被指控加害夏至,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到头来大老板居然一点儿没罚她,还安排专家给她调理身体。
二是元宵依旧稳坐组织头牌杀手的宝座,技艺甚至越发精湛。行内传闻,寂灭之心生的极美,身材又好,是支带刺的玫瑰。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地狱。而周围人总觉得她较以前相比少了些什么,至于究竟少了什么,又没人说得清。
三是夏至作假的问题,知情人只有元宵和自己,自己没有泄露出去,元宵竟然也打算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可是K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真相,硬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道歉。偏偏星期二暴雨滂沱,元宵一早就出去杀人了,压根对此不知情,于是K就一直在酒店入口淋着雨等。当天雾气缭绕,他笼罩在水气之中,像件大师的艺术品。
这一切发生时,简落在看元宵的日记。
她之前一直觉得K是个渣男,现在有所改观。你说他渣吧,他对爱的人又总是忠心耿耿,可攻气十足也可温柔体贴;你说他不渣吧,可他对元宵也忒残忍了些,还天天跟夏至有说有笑的。所以一切只能归咎于那场意外,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他不会没有记忆,从头到尾都只对元宵一个好,便能少了后续周折了。
酒店的落地窗前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水滴在屋檐前结成雨幕,真是个适合道歉的天气。K已经在这里站了第八个小时,他清楚地知道道歉是最无用也最无意义的挽回手段。可这一次,企求原谅的心思却异常强烈,强烈到愧疚竟化作荆棘,将心脏刺得痛不能寐。越是往深处探究,越是感到空缺,就像两块拼图只剩下一半,不过看似完整罢了。
在心中隐隐作痛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进来了?”她从酒店大门走出来,直接踩进了雨里,然后站到他跟前。
雨很大,大到楼里的人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元宵双颊殷红,嘴角上挑出一个小的弧度,像是在笑:“简落跟我讲,你为了给我道歉,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等很久了吧,我执今天有任务,刚刚才回来。”
K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心口又无缘无故痛起来。他不明白,那晚她银牙咬碎发誓要他后悔,现在却巧笑嫣然,客套话一句接着一句,不说愤怒,连半点责备也没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不过是在夜间的走廊相遇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去睡了似的。她不再用那种暗藏着希冀的目光偷偷看他,也不再对视时触电一样躲开目光。短短几天,一个人怎么可以有如此变化?
元宵能够感受到,K在愧疚,他在他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与良心的煎熬中挣扎着,很快就要做出抉择。她并没有设想中得到平反的快乐,反倒是恶毒地想让雨再大些,最好把他淋感冒。以前她靠“完成任务就可以告诉他过去的一切”支持着自己,看到他对夏至好,她这样劝自己,看到他对自己不好,她也这样劝自己。
但从某个时刻开始,也许就是那个夜晚,不管她如何哀求,他还是强行撕开了她的衣服,将她最悲伤也最脆弱的地方展示出来,一点不留余地。是那个时候吧,忽然就不是很想告诉他真相了。
满怀希冀的人是如何变得万念俱灰的呢。这种复杂的感情,是恨吗?还是对自己的不甘心?元宵不知道。
“元宵,我……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你救了她,我却对你做着卑/鄙/下/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