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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葛轻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自己畏惧的情绪,斟字酌句地说道:“我可以说,但是你们必须得保证我的安全。”
    陈清爽快的应下了,事实上,即使葛轻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他作为本案的重要证人,他们也会硬性安排人员保护他。
    而不仅仅是现在的蹲点,更有可能直接入住他的隔壁,随叫随到。
    殷商拿出了录音笔,礼貌的问道:“你接下来讲要说的这些话可以让我们公开保留吗?”
    葛轻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头。
    陈清按下录音键,小声地做着口型:“你先保证你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有效的。”
    葛轻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其实这个故事挺简单的,毕竟,最开始我们要不是因为穷,为了钱,谁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以前,他们刚刚结束了盗窃案的刑期,离开了拘留所。
    四人中,只有宋悦有固定工作,也就是在那家遭窃的便利店做收银员。
    但他们都被店主人举报偷窃了,店主人肯定早就把他解雇了。
    宋悦也是要脸,店主人在他判刑之后,给他结了工资,交保释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怎么可能继续死缠烂打。
    而葛轻他们则是无业游民,葛轻又是赌徒,花销比其他人都大。
    安北和钱梧本身就没什么钱,家里人也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所以,四人交完钱之后,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葛轻的赌/瘾大,是最先忍不住的。
    他开始四处借钱,甚至将手伸向了这三位兄弟。
    他们其实没多大的交情,只不过是四个人刚好瞄准了同一家便利店,于是就变成了团伙作案。
    因此,葛轻偷钱的时候,也就心安理得了不少。
    当然了,事情败露的很快,毕竟,钱都是屈指可数的零花,少了几块钱,一数便知。
    于是,葛轻毫无疑问的遭到了三人的报复。
    正当四人陷入混战之时,一个人突然出现了,含着笑意问道:“你们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打架?”
    宋悦脾气不好,直接炸了,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这小子偷了老子钱,老子和几个兄弟教训他,有什么不对的?你再嚷嚷,老子连你一起揍!”
    那人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他的威胁吓退,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他偷了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这么大动肝火吗?”
    宋悦只想赶紧摆脱这个扰人好事的男人,胡乱的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值。
    男人忍俊不禁,说道:“就这么一点钱,用得着这么狠吗?”
    他伸出脚,踹了踹躺在地上几乎失去知觉的葛轻,轻声地说道:“你们要不要重新找一个能赚大钱,还不用出多大力气的工作?”
    宋悦他们虽然四个人智商加起来二百五,平均下来,可能刚刚够得到正常人类的平均值,但好歹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倒是欠了很多钱,,一直在被债主逼债的葛轻迷迷糊糊的听了男人的几句话,忍不住眼神一亮,急切的问道:“真的吗?真有这么好的事?”
    男人笑了,“当然,只要你们答应不要到外面到处宣扬这些事情,并且配合我的工作,钱都不是问题。”
    葛轻正愁没钱花,贪婪的按照自己欠的钱的额度再往上提了一倍,问道:“就算这么多也可以吗?”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的抖了抖,葛轻以为是自己狮子大开口,畏畏缩缩地再砍了一半,“这个数?”
    男人直起身,应道:“没关系,我以为你会多要一点,没想到就这些。”
    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报道的地址,又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就来报道吧。”
    葛轻算了算日子,明天刚好是自己拆除手环的日子,和男人说了一声自己会晚点到。
    男人看向三人,将葛轻欠的钱先还清了,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宋悦等人将信将疑,但已经拿了钱,也不好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过了几天,三人又碰到了正在打牌的葛轻。
    他一改之前因为拮据而小心翼翼给钱的风格,筹码大把大把地往下撒。
    同桌的牌友问起他这件事,他就嘿嘿一笑,只说自己是找到了一份轻松来钱快的工作。
    三人这才悔不当初,男人恰好出现在三人面前,给了三人一份和葛轻同样的合同,就要求他们第二天报道了。
    三人忙不迭就答应了,毕竟,像男人这样的冤大头确实很少见,无论他们给出的价钱多么的不合常理,他都一口答应了。
    而且,每天的工作,就是服用男人提供的药剂,在宋悦提出抗议之后,还专门做了新的口味供人选择。
    四人每天的生活逐渐开始多姿多彩,也一直谨记着男人的要求,没有在外暴露自己的老板,只说对方是人傻钱多。
    别人自然艳羡不已,旁敲侧击,想要找捷径的人也不在少数,但都被几人四两拨千斤地打太极回去了。
    工作持续了两个星期,男人记录了他们的身体数据,就宣告了计划的结束。
    他们听完男人的三令五申,笑嘻嘻地走了。
    宋悦还大着胆子,说道:“哥们,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好事,记得继续找我们哦。”
    男人眼中含笑,轻轻点头。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葛轻从出租屋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卧室几乎被拆了,一件雪白的衣服被撕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遭窃了,但是门锁好好的,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连续几天晚上,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直到自己白色的衣服都坏了。
    葛轻逐渐感到害怕,不敢入眠,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开始闭门不出,将自己所有的白衣服都扔了,同时,尽量和另外三个人取得联系。
    但只有钱梧回应了他,两人互相说明了对方的情况。
    葛轻知道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钱梧告诉他,剩下两人已经找到了安全的住所,自己也找到了控制的方法,要求他必须好好待在家中。
    钱梧负责寻找男人。
    葛轻生性懦弱,巴不得有人给自己出主意,直接应下了,乖乖的等消息。
    但是钱梧也不见了,他就更不敢出门了,每天都在家中祈祷自己的病能够赶紧消失,直到陈清走上门。
    ……
    陈清:“你还记得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吗?”
    葛轻摇摇头,“他一直戴着口罩和眼镜,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陈清失望的“哦”了一声。
    殷商又询问了他几个问题,包括当时遇见的地方,做实验的地方。
    葛轻将能记得的信息,都乖乖答了。
    陈清和殷商站起身,分别和他握了握手,又交代他不要露出马脚,生活和平常一样,不要突然改变,并告诉他,他们的同事已经在楼下守了很久了,不会出事的。
    葛轻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将两人送出门,又问道:“你们能把我变回去吗?”
    陈清一时语塞,殷商迅速的接上话,“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葛轻说不清失望,还是平和的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陈清沉重的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殷商按了按他的肩膀,“别多想了,先回去复命吧,早点抓到凶手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嗯。”
    栎城中心医院——
    慕林敲了敲门,走进了钱梧所在的病房。
    “慕队!”趴在床头的小孙慌乱的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
    “嗯,”慕林颔首,“我来换班。”
    “好的,我先回去休息了。”小孙点头,看着慕林面容上明显可见的疲色,面露犹豫,一步三回头。
    慕林确实很累,他刚刚从慕家回来,逼问了慕老爷子。
    自他醒来之后,他和慕老爷子一直很默契的没有谈论起当初的那件事情。
    毕竟,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慕林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开始完整重新了解这件事,会是这个原因。
    顾洵,顾浮京,顾子稔,连他自己都没有多想过。
    慕林很少会感到这么难过,亲眼目睹母亲不堪重负,不堪辱骂,愤而自杀之后,他再也没有体会过正常人才会拥有的难过之情。
    母亲是一个知识分子,受不起这样的折辱,于是,为了气节,离开了自己。
    慕林没有恨过她,只是为她感到不值,明明并不是她的错,后果却必须由自己承担。
    但顾洵不一样,他为他痛过,奋不顾身过,也被他深切的爱过。
    他就是接受不了,即使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失败的实验,但差点毁了他一辈子。
    慕林其实想过了,自己和他的未来。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他会和老爷子坦白,不同意,不接受也好,反正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听过他的话。
    然后,他会和顾洵求婚,如果顾洵想知道,他也不介意将自己的伤口再撕开一次。
    但,他现在不只是被撕开一道口子,而是被人直接撒了一把盐,再狠狠地插上一刀 。
    慕林甚至不敢去质问他,他怕得到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更怕他的搪塞。
    只能说是,若是警方要求逮捕顾洵时,并且证实他有罪的话,他会遵照自己所说的,强行插/进/去,尽量让对方少受一点罪,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爱情。
    若是没有,他可以尽自己的所有力气,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他。
    有时候,爱情就非得是这样,是深入血肉中,缓缓搅动的一把刀,扰得你肝肠寸断,竟还不舍的拔/出/来。
    “警官?”钱梧含含糊糊的发出了一点声响。
    他这几天一直处于发狂状态,医院不得以加大了镇静剂的力度,导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慕林抬起头,眼中复杂多变的情绪还未来得及收起,只泛起猩红的血气。
    钱梧一怔,慕林那点翻天覆地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直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钱梧不敢再问,只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事情要坦白。”
    ……
    慕林抹了一把脸,“好的,感谢你的证词,我们会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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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觉得这个案件可以当做一个意外的乐子,只要你不去深究,其实四个人都挺好玩的。
    戏精,沙雕,病娇,纨绔,齐了。
    好了,你们开个预警,可能要开始虐了,(其实不会的可能更大,按照我的逻辑来说,虐是真的不会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