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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地笑了,转身朝客栈而去。
回到繁星阁,赭檀禀告朱绛醒了要求见。
“春风化雨楼舞姬之事他可知?”喻暮商问。不过半日这件事已经在栗城传开,听到那女子被辱.杀,他也颇为震惊,不敢相信此乃郕王所为,堂堂亲王手段如此下作。
“他伤重,属下未敢告知。”
喻暮商走向一楼临水的木台,在一棵大柳树下的木桌边盘膝而坐,朱绛在一名弟子搀扶下走过去。
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憔悴不堪,松开弟子的手臂身子都站不稳当,正准备撩衣跪下,喻暮商眼睛示意对面的软垫:“坐着吧。”
弟子重新上前扶着他到桌边坐下,退了下去。
“可知昨夜鸦青为何出现在郕王府?”喻暮商开门见山。
朱绛沉默了须臾,声音微弱地回道:“杀……黛螺。”
“可知我为何要杀她?”
朱绛又神色沉静片刻:“属下因她误了刺杀大周废太子李衡的良机。”
“你既知,就算昨夜鸦青杀了她,你也无需怨尤,这是对你的惩罚。”
朱绛垂首压制地低咳一声,面色更加难看。
“伤好之后回谷中待命,李衡的买主已弃约,无需再刺杀。”说完起身进阁内。
朱绛微微瘫了下去,双目紧闭,昨夜之事闯进了脑海。他为她刺杀郕王,而她奔到郕王府去救他,十几把长刀在她身上疯狂乱砍,她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撕得粉碎。
她倒下之时只说了一句话:“我跟你走。”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能够带她走,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她留在了郕王府,那个她极其厌恶的地方。泪水从眼中溢出,刚欲抬手拭去,却气血不顺咳了起来。
赭檀走到跟前抚了抚他的背顺气。
他反手抓住赭檀,低声哀求:“帮我打听一下她的消息。”
赭檀心头一酸,不由心软。想到满城的流言蜚语,他更加不敢给他说,只勉强点了点头。他此时真希望那个姑娘昨夜就死在了鸦青的手中,至少她会死的体面。
*
离开栗城的第四天李衡收到了栗城的来信,陈王此次出使顺利,如今已离开栗城,裴煦和叶斓也已经开始行动。
李衡坐在马车内望着车外远处高低起伏的山丘,心中豁然轻松了许多。
陈王的步步紧逼,如今东越国主与郕王之间已经存有隔阂,后面有裴煦和叶斓里外相合加之东越自己本身朝内的矛盾,郕王离最后定罪也不远了。
没有郕王,东越就像失去锋牙利爪的老虎,何足为患。
曲九复斜靠在车壁上,悠闲地喝着小酒,见他望过来,笑着将酒朝他面前递了递:“喝两杯,马上就要出东越入南楚,清波醉更难买了。”对于他自己研制的醇酒,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酒多误事。”
“我误了你什么事过?”曲九复回击一句,又倒了杯酒有滋有味地品了起来。
李衡斜了他一眼,转而望向了西边天际,不自觉的想到了宛葭月。已经走了四日了,她应该离开东越进入大周了,脑海中估算着她如今大概是到了什么州县位置。
这一路习惯了她在身边:或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或是想着法子拿他逗趣,又或者是和顾小寒之间耍嘴皮子。如今忽然身边少了个人,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有点心慌,像是只剩下自己一人,孤寂不习惯。
回过神习惯性地朝自己的左手腕望去,那串红石手链已经不在,手腕空空。
“想宛姑娘呢?”曲九复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打趣。
李衡没有回答,他的确是有点想的,那样一个明艳夺目的姑娘真的有些难舍难忘。
曲九复故意发出一声长长地感叹:“没想到你也有会思念一个姑娘的时候,滋味怎么样?”讥诮地反问。
李衡没有恼反而顺着曲九复的话去慢慢感受此时的心境,有点牵肠挂肚,有点抓心挠肺,也有点酸酸甜甜的感觉。
曲九复瞧着他发怔,一把搂过他的肩笑问:“九津,当年离开九楼之日,妍儿和你说了什么?”
李衡回忆一下子被他拉偏到了八年前,离开九楼那日。
临别之时耿妍拉他到一旁,单独的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具体的话他记得不太清楚,但是有一句他记得真切,她说“难有见君日,常有思君心”。
耿妍与他青梅竹马,儿时最是喜欢黏着他,无论是读书习武还是出去玩,都要嚷着跟他一块儿,若是不带上她,她就会哭闹不停。后来彼此年岁渐长,懂事知礼,她也有了女儿家的娇羞,不会常常黏着他,但隔三差五还是跑来见他。
虽然年少懵懂,却也知道耿妍的心思,临别时候的那句话更是明明白白的道出了心意。只是从小到大那么多年,他只是将她当成妹妹,所以对于她的那句真心表露,他婉言回绝。
如今过去八年,她也已经二十有三,应该早嫁为人妻了吧?年少时候的春心萌动也应该早已尘封遗忘了。
“不记得了。”他回道。
曲九复冷嗤:“想了这么久,你说不记得?”
李衡给了他一个爱信不信的眼神,打掉他搭在自己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