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已经二十余天了，还有四天的行程才到余杭，在玉良县最多能待上一个月，请假得的那些时间刚好够用。
    太阳落山的时候，客船渐渐行入一个繁华的城市，初时只是星点灯光，等天渐渐黑了，内河两岸变得灯火通明，河上多了许多客船画舫，热闹非常。
    这正是诗中“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名城扬州。
    姜暖夏靠在窗边，看着江上繁华夜景。容妈妈给她打着扇，问她是不是想去城内游玩。
    姜暖夏摇头，去年回京时他们已在扬州落脚了几天，这一次没想再去了。与其有那个时间，她更想在玉良县多住上一段，她还想着多看看那高产的水稻，管事时常向她汇报情况，她却更想自己去看。
    谭学路在书房写密信。
    一刻钟之前他收到了来自燕瀚的信件，说是端王党和定王党都有异动，向他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自身体恢复健康之后没多久，康宁帝就时常叫已封王住在宫外的韩王进宫，跟在他身边看他处理国事，对于端王和定王的人却是多加打压。
    早就注意皇帝动向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妙，康宁帝这是要培养韩王继位的节奏。
    康宁帝曾经病重几年，之前眼看着就不行了，端、定两王相争，朝中许多人都站了位，早已经是泾渭分明，如今事情大反转，已经站位的人都忧心不已。
    不管有心要挣从龙之功的，还是迫于无奈不得不站队的，在康宁帝眼里肯定都是背叛了他的人，在韩王眼里也不是他的臣子，如今众臣已是骑虎难下。
    以后韩王若是上位，谁还能讨了好去，两位王爷甚至还多次派人暗杀韩王，谁会相信韩王能放过这两位兄长。
    所以针锋相对已久的端王和定王两党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决定，趁着韩王势力未完全成型、重病初愈的康宁帝也没有完全重新掌握朝政、完全打击掉两党势力之时，他们要迅速联合除掉韩王，逼宫夺位。
    至于康宁帝，他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如今年纪大了，当他的太上皇就行，他们也不是那种会弑父的不孝子。后面谁能坐到那个位子，两人再争呗，反正都争了那么多年了，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你死我活，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
    韩王在端王、定王内部的探子是谭学路安进去的，面对这样的大事，韩王只能寻求谭学路的帮助，康宁帝招他进宫陪驾学习，态度已经明朗，可毕竟还没把他立成正统，他再如何也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
    天家无父子，无兄弟，无亲情，无信任。
    康宁帝之前一直全心培养先太子，未曾重视过韩王，如今想培养韩王也是因为剩余的两个儿子不适合继承大统，说白了就是只剩韩王还有培养价值，韩王对他不可能完全信任。
    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不是谭学路搞出来的，而是人类内部之间的争斗，他要保证的，就是他支持的韩王上位，这就行了。
    说来他谭学路和端、定两王确实没什么仇怨，可人类的事情哪里是有仇没仇就能完全理清楚，他要让自己的路好走一些，清理一些荆棘杂石是必然的。
    就连他，也是别人前进路上的石头，不过不是踏脚石，而是拦路石，用尽办法也推不开的那种，遇到了，一是绕道，二是回头，除此外再无路可走。
    在特制的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各处应对之策，谭学路又用药水做了特殊处理，纸张瞬间又变成了无字状态，等到了那边再用特制药水泡过才能看到，这东西应用的是化学络合物的显色原理。宣朝本来也有这种东西，不过他弄出来的就复杂许多，隐秘性安全性都更高。
    折好之后装进小竹筒里，系在另一只信鸽的脚上，把它从窗外放出，很快就飞出了他的视线。
    他的船在移动，下一只信鸽找不到？
    别傻了，机器人训出来的信鸽，哪能和人类训出来的一样，那智商、那灵气，穿越上千里找到主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而且这种信鸽个头比普通信鸽小，飞在空中目标更小，运送消息更安全。
    放走信鸽，谭学路又写了一封简短的密信，同时发出一段特殊的精神波动，等他写完，一只强健的鹰就落到了书房的窗台上。
    见到自己的小伙伴，鹰兴奋地拍拍翅膀，谭学路安抚了它，然后从空间钮里拿出一瓶宠物营养剂，倒在几滴在茶盏里，以清水稀释。鹰十分激动地喝完了营养剂，然后带着信件飞上天空，前往目的地。
    等处理完朝廷中事和其他合作者的事时，已经是亥时中了，要是以往，他早就和姜暖夏一同睡下了，如今她还在房里等着，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迎着凉爽的夜风、暖黄的灯光走回旁边的卧房，刚想推门进去，谭学路却停止了动作，动作僵硬地慢慢转身，往江上看去。
    扬州自古多才子，才子自古多风流。运河自扬州城中穿梭而过，如今不算太晚，江上有不少船只。
    在谭家这艘船的左面，一艘装点精致的二层画舫缓缓而行，暂时与谭家的船并列。
    船头有一年轻的绿衣女子，斜倚在栏杆上，慢慢摇着罗扇向他看来。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