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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没关系的。”觋罗在旁边也笑。
陶七心里过意不去,不知说什么好。
桓远伸手揉陶七的头。“你一路上没走大道吧?衣服脏成这样,在树林里蹭的?”
陶七一把甩开桓远的手。桓远和他同岁,但比他还要高出一头,于是对他偶尔会一副兄长作派,陶七很不喜欢这一点,往往在桓远拿出长辈派头的时候针锋相对,但桓远好像并不介意。
“多管闲事。”陶七十分嫌弃地瞥了桓远一眼,然后继续躲在石头后面望着凉亭的方向。
桓远吃吃笑起来,“还是老样子。”
陶七不理会。现在觋罗也来了,朋友也在,可以放心等待宴会开始了。
“阿远不过去吗?” 陶七听到觋罗在身后问桓远。
“我是来接你们的,我一个人回去没法儿跟我爹交差。就在这边陪你们好了。”
“我听师父说,阿远和桓将军之前去了江州?”
“嗯。去了一趟武昌郡。两日前回来的。”
“两日前……这么算起来,阿远去了整整一个月呢。没人来找七郎,七郎天天抱怨无聊得很。”
“我哪有抱怨?”陶七忍不住插话。
“昨天早课的时候,前天吃午饭的时候,还有大前天师父守着我们练剑的时候——“
“记得真清楚。”桓远哈哈笑着道。
陶七眉毛又皱起来,“那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别的朋友。”
“哥哥还有我呢。”觋罗道,一边又上来亲昵地搂住陶七的脖子。
陶七愣了一下。“你不算。”
桓远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觋罗怎么就不算了?”
“觋罗是我妹妹。我说的是朋友。”
“这么说来……好像也没错。”桓远摸着下巴道,“其实我一开始真以为你们是兄妹呢。”
“七郎是个好人。”觋罗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还搂着陶七的脖子。“要不是七郎,我早死啦。”
陶七和桓远一听都吃了一惊。
“什么死不死的。”陶七道。
“别说瞎话。”桓远道。
逃过一劫的人总是害怕伤口被扯开,被撕裂,然后被迫回忆起假装遗忘的恐惧与狼狈。迟早要面对,但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觋罗安静地笑。
“好。”
一阵难耐的沉默,桓远突然指着远处道:
“看来人终于到齐了。要开始了。”
陶七急忙又转过身看着对面。刚才三三两两分散开来的宾客此时都朝向凉亭处。坐在凉亭里的男子走下凉亭的台阶来到水边,刚才负责记录的小厮此时端着托盘跟在男子后面,托盘上有一只精巧的酒壶,酒壶旁边是一只同样色泽的酒杯。
“这是秣陵内史。”桓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秣陵内史对来客做了一番简短的致辞,然后从旁边小厮端着的托盘上举起酒杯向宾客们致意,在水边列席的客人们也纷纷举杯回礼。等主人和宾客都放下酒杯,早已等在旁边的仆人们纷纷上前呈上从秣陵城中一路送来的吃食,想必都是些上等的珍馐佳肴。
“七郎,这儿太远了,根本看不见什么啊。”桓远抱怨道,“我们还是过去吧,不然清谈说了什么,我们离这么远也听不清。”
“清谈?今天不是春禊么?”
“是春禊,也是清谈,不过主要是后者就是了。”
“哦,”陶七抬头问桓远,“具体要谈些什么?”
桓远奇怪地看了一眼陶七,“这要看今天起头的人怎么说了。”见陶七的神情更加疑惑,又接着道,“说是谈,其实就是辩论,具体内容嘛,什么都可以。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一起谈一个话题,通常都是两三个人在一起,轮流发表主张。”
觋罗闻言,兴奋地扯陶七的袖子,“七郎,我们去听一听师父说什么吧!”
“是啊,来都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桓远也帮腔道。“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吧?”
陶七回过身背靠着石头坐着,苦恼地挠挠头。说是吧,其实也不是。他是来看春禊的,但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样。然而觋罗十分期待的样子,他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道:“我们靠近一点吧,到师父他们背后的凉亭那里去应该就能听到了。”
桓远苦笑,“怎么还是要躲啊?”
“毕竟是悄悄跟来的,而且师父都知道了,更不能给师父添麻烦了。”
第 4 章
4
谢玄离开得很匆忙。
行李已经打点好雇人运走了,而谢玄仍在长安等着。他总抱着点期望,也许现实与预言乖离的那些许可能性能够兑现。他总相信上天透过天象所言不过是指引,而命数总是由万物自己决定。尽管这一次所涉之命数非为他一个人所能左右,他仍寄希望于世间称为“奇迹”的微弱可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