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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敢找上他本人,转而找上他的表亲呢。”祖叔叔摸着下巴,“要我说,既然会挖人家眼睛,就不是什么行为端正之人。泥鬼恐怕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找这无赖没用,才附到他表亲身上去吧。”
“祖兄知道得很详细呢。”桓远的父亲赞叹。
祖叔叔指了指师父,“从谢玄这家伙那里听来的。他和他师父这派怪了,不去研究神仙,研究鬼怪的书倒不少。”
师父笑了,“也不光是讲鬼怪的。恰好有些这样的闲书,顺便看看罢了。”
来人此时终于忍不住插话,“谢公,这‘琉璃眼’……有何玄机否?”
“您认为该做何解?”师父反问。
”听来无非是劝人恪守本分、勿起贪念吧?”
来人用询问的脸色望着师父。
“您不用这样小心。只是个故事,您如何解释都不错的。”师父语带笑意。
“谢玄,不光是这么简单吧?”祖叔叔道,“别兜圈子。”
“祖兄真是心急。既然是讨教,自然要先听听人家怎么说的,不然就变成我在说教了。即使要说教,也要叫人家愿意听才行。”师父又笑了,“若是故事如桓兄所说,或许确只是警告人不要贪恋别人宝物不错。但故事若按祖兄说的,这么解释似乎就不够了。
“其实刚才祖兄已经说出来了不是?挖了眼睛的明明是‘某人’,泥鬼找的却是‘某人’的表亲。为什么呢?按道理怎么说都应该找上本人吧?这与表亲何干呢?
“故事本身解释道,这某人后来做了高官,因性格刚正、上书直谏,然而君王对某人弃而不用,某人索性辞官、终归南山隐居。神都怕这样的某人,更何况区区泥鬼呢?
“奇怪的是,这是某人后来为官之时的事,而偷挖琉璃眼发生在某人数岁之时,这其中因果何在?”
“喂,谢玄,”祖叔叔打断了师父,“你不觉得这好像在说你吗?”
师父似乎愣了一下,哈哈哈笑了。
“还真是,祖兄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我欠缺自觉啊。”又笑了两声,“巧合吧,我并非在说自己的事。”转儿又向来人问道,“您觉得这故事怎么样呢?”没等对方回答,又接着道:
“为什么泥鬼附身表亲?因为是表亲带某人进入寺院玩耍吧。表亲若不把竟敢冒犯鬼怪的无法无天之徒带入寺院,若在某人动手挖出琉璃眼时加以阻止,若自身无过,泥鬼何以附身而上呢?
“泥鬼既知某人将来会成为自身忌惮之人,为何还要讨要眼睛?忍气吞声、全当那眼睛做了保全自身的贡品不好么?
“因为怨恨吧。我之宝物为何要任你肆意夺走?我既身怀鬼怪之力,又为何要怕你一介凡人?神忌惮你,谁知那是为何缘故,我也必须为那不知道的缘故忌惮你么?我与神殊途两道,我之选择与神何干?
“您觉得这故事如何?”
师父又问来人道,语气已变得冷漠。
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得陪笑道:
“……这、这故事……原来另含深意啊……”
“您明白了?那还要请您说说,有何深意?”
对方满头大汗。
“我替您说吧。”师父语气又恢复平和,“在这南方温言软语之地苟且偷生、任由胡人在我故土肆意践踏之人,与那将狼引入他人门户的表亲有何区别?巧得很,表亲觉得寺院是他人之产,其中的宝贝再怎么被搜掠糟蹋也与自己无关,而这南方的各位大人也看中原如隔山观海、视为别人家的事吧?可惜这南北本是一家,如今陛下若想收复北方,恐怕还要从长计议,先收拾好家务事、从清理那些见识短浅的不肖家贼开始。
“我听说有人称汉人骨子里软弱,要与那来自蛮荒之地的胡人抗衡根本是妄想。自己都把自己吓住,连怨恨都不敢了么?
“再退一步,既然知道强敌当前,难道不应该抢在对方立稳脚跟之前出手么?莫不成还想等到人家将来羽翼丰满再来后悔?”
对方好像被师父逐渐凌厉的气势吓着了。
“谢公,今日是、是清谈,我们还是不、不谈俗事吧……”
祖叔叔冷笑了一声,桓将军也皱起眉。
但师父笑了。
“俗事?”
师父从桌上的盘子里随手拿起一个果子递到对方面前。
“您看这是什么?
“这是……枣。“
“您认识啊,这是今年新上的青枣。您吃枣吗?”
对方不知师父何意,讪讪地接过去,“枣还是吃的。”
“不光是枣,还有这枇杷,这桃。刚才通报说刺史大人已为午间备好了来自这山中的野味,您会吃的吧?”
“那当然了——”
“若是不吃会怎样呢?”
“哎哟,这不行啊,谢公,不吃要拂了刺史大人的面子——”
“光是一日不吃也无妨,但若是三日、五日、一旬、一月,一顿也不吃,您会怎么样?”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