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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帮我吗?
——嗯。我想帮你。
——为什么?
女子不安地问。
——不为什么。恰好让我碰上你了,仅此而已。
——到长安之前?
——到长安之前。到了之后,也许就迟了。
——好。
符绪松了口气。
——那就好。
——那就好?
——答应了就好。
——好吗?
——很好。对你来说很好。你叫什么?
——什么?
——你的名字。不愿说也没关系,我给你取一个。
——比如说?
符绪考虑了一会儿。
——“小兕”,斟满美酒之器。如何?
女子又笑了起来。
——不喜欢?
——我有名字。
符绪也笑了。
——那么……敢问小姐芳名?
——觋罗。
女子一字一顿轻声道。
——哪个觋?哪个罗?
女子伸出手,在手心写了两个字。巫觋的觋,绮罗的罗。
——觋罗,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司马府的小姐了。
他以为就只是如此。
他带她入了府,命人帮她梳洗干净,真如府中小姐一般伺候着。府上的下人难免多嘴多舌,但她并不理会,不论氐人汉人,一律以礼待之,不久府中的流言蜚语就消失了,或者至少没有人再当着她的面嚼舌根。她或许本是汉人高门贵族出身,诗文通达,博学多才,也能歌能舞。
——没想到捡到块玉。
——我命中好运,身边总遇贵人。
——我也算那贵人中的一个?
觋罗只是笑。
却没这么简单。
多事之人告诉哥哥他从带回北方的汉人里捡了个女子,哥哥非要见。
——你过去身边从未置女人,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迷了你心窍。
他并不争辩,只是拒绝。让哥哥误会,对她而言最安全。
——竟让弟弟想要独占么?那我非要见见是何方神圣不可了。
他深知哥哥心性,本不愿让哥哥见她,但圣意难违,他极不情愿地带着觋罗进了宫。
——如果陛下问话,尽量敷衍过去,不要逗留太久。
——我会小心。
他很担心,这担心在哥哥命她献歌舞的时候升入顶峰,他几乎以为保不住她。
——我弟弟说你能歌善舞,今天就让我们开开眼界。
觋罗欣然答应。
他感到心跳加快,手心湿润。然而她一开口,他便放下心了。
周徘徊兮汉渚
求水神兮灵女
嗟此国兮无良
媒女诎兮謰謱
他坐在席边几乎笑起来。不得不举起酒杯,侧身掩饰。
她选了《疾世》。她唱得美,舞得美,哥哥一开始满怀兴致,但后来几乎是沉着脸看完了整曲。哥哥定是中途就想打断,可这样一来只会显得自己缺了君王的风度,更何况对方是个女子。
选了首好曲,他想对哥哥说的话,她替他唱了出来,哥哥也许会以为是他符绪授意的。不过既让哥哥不快,想必哥哥近来不会再提到她了,对她是好事。对他未必是,不过他并不在乎。哥哥虽与他疏远,但还不至于不知他一心只为尽兄弟之情与臣子之责。
本以为这样也就罢了。
建康战败既损了国力,又损了士气,想来哥哥总会消停一段时间了。那段日子似乎甚是平静,他每日公务事毕,回到家中甚至开始久违地有闲暇慢慢写一些文章。他少年时也是惊才绝艳之人,虽是氐人出身,汉人的诗文歌赋,他也无一不精通。他坐在书房蘸笔书写的时候,觋罗有时在一旁捧着一卷书安静地看,有时到院中侍弄那些她栽种的奇异花朵,兴致来了的时候与他共同吟诵,他乏了时候她为他轻声哼唱汉人辞曲。
他从未将她锁于这庭院中,她随时可以走。但她不曾离开。
——我可以送你出去自立一处。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你不再是奴隶,无人敢欺辱你。
他说这话时觋罗蹲在院中她栽种的花朵边,用指尖轻点半合半展的浅紫色花瓣,花儿此刻正随着她指尖触碰左右摇摆着。那些花儿开放时有令人晕眩的异香,她身上也带着那异香。
妖艳诡谲的香气。
——符公子,很寂寞吧。
她道。
觋罗并未回过头,仍然蹲在地上,华丽的裙摆拖在身后,插在发间的步摇挂饰垂下,搭在她肩头。
符绪先是一怔,然后放下笔。
怎么不寂寞。
无人理解。哥哥也不理解。劝谏不被接纳,反而被责难处处忤逆陛下心意,小人甚至传出风言风语道他已有反心。
朝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