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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徒劳。
她就算这时候也还在顾虑着他,知道他会拦着,而这又会在哥哥的不满里再加上一重。
所以才不让仆人去找他。
哥哥没叫他,可他仍要进宫去,即使这便辜负了她的心意。
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对别人也说过,长安的大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一时一刻都不想她在里面多待。
等着我。
觋罗。
陶七在那疯子后面跟了很久。
听说是半夜的时候突然疯的,此时不知怎么就从宅子里溜了出来,晃晃悠悠、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
失了魂魄。
传言说得不错,疯子一路嘟囔着,不时回头看一眼,一边向看不见的人可怜兮兮地讨饶。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杀那么多汉人。说是报应,倒也不错。
然而这世上的所有的“早知如此”都不指向任何人。天命说的是世间,是万物,而每一个人太渺小,想要在那天命中占据一席的欲望本身,便是为那渺小所困的证明。
那疯子仍在向前走。还没到,还没出无人的后巷。这疯子应当死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陶七叹了口气。
又错过了。
觋罗仍快他一步,没给他留下选择。
她既已经回不了头,他定作陪。
即使他已知晓,此后一切付出都将无疾而终,但他不能就此放弃。他仍想让她明白,哪怕只有一刻。
他们不知来处,一切牵绊都来自漫长时光中的陪伴。此刻,以及此刻之后,他将继续陪伴下去。
陪伴她。
——没有归处了。
那些魂魄对她说。
觋罗,不要哭。别哭。
我做你的归处。
他原本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可他偏偏撇下她到北方去了,他们大概从那时起已分道扬镳。
只为殊途同归。
师父对他们说过,他们迟早要回到北方来,这里才是他们的归地。
觋罗也是师父的弟子,而且是更为出色的那一个。
师父担心误入歧途的是他,可在不同的意义上,误入歧途的是另一个。
真是误入歧途么?
师父也许预见到了,甚至期待着,机缘巧合之中,觋罗一定会作此选择。
对觋罗而言,那便是世间的真理,是万物的真理,是“自我”的真理 。
她依自身逻辑而行动,阻碍反倒是他。
只因他依他的逻辑,想要留住她罢了。
所以陶七才迟迟无法决定,到底是不惜代价阻止她,还是放任她。
前者是为了自己,后者是为了她。
他的妹妹,他的同伴,他的——
到了。
那疯子倒在了长安宽阔的正街上,明日最早经过这里的人会慌慌张张又幸灾乐祸地四处说起这回事吧,到时候,那当官的、那皇帝、还有那不顾自身安危闯入宫中的年轻殿下都会知道她的无辜。
而她将走向淹灭。
至少这一次必定是。
陶七走过去,蹲在昏倒的疯子面前。
极淡的、奇异的香气。
这确认本不必要。
他当这是在为她践行。
第一缕霞光冲破了连日的阴云,火红的明亮与漆黑的阴影暧昧□□。
正是流言出场的时刻。
……魂。
招魂。
符绪颓唐地坐在楼阁的窗边。他喝了一整夜,却没有人替他斟酒。
——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们。
——说是那一年我们从南方带回来的女人。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陛下居然相信了吗?
——怎么不信?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可那是个疯子说的话。
——就是因为是疯子说的才可信,疯了就不能说谎了。
——可是不一定是她。
——也不一定是其他人。不一定只有一个人,也许全是他们自己养的汉人女人下的手,没有一个无辜。弟弟,你该庆幸我在你也发疯之前把你从那个狠毒的女人手里救了出来。
——不是她。陛下,她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听说了你们在桥那头做的事。弟弟越来越会笼络人心了,我杀人,你救人。
——那些都是百姓,是陛下的百姓。
——既然是我的百姓,你为什么要管?又是觋罗撺掇的?
——是我要去的。
——弟弟,你还没发现吗?你总是对那女人言听计从,被她玩弄在掌心了啊。
——陛下……哥哥错了。
——明日午时。你现在出发,还可以见她一面。
——可是——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