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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七郎,快醒醒,我要走了。
陶七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窗外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头好疼。
他的伤早就好了。可头好疼,心也好疼。
来得太晚了。
一切都始于他的离开。
不。
一切始于更早的时候。
始于他跟在哥哥们后面,看到坐在路边哇哇大哭的、和妹妹一般大的小姑娘,不由得停下脚步的时候。
他的一念之差,让她成了他大半的记忆。
他在无意间更改了天命。
天命是多么宽容,容纳了无数人的一念之差和这些一念之差所牵引的万千变幻。天命并不指示哪一个人的命运,但所有人都在天命之中。
事在人为。
是他的选择,和她的,还有师父的,桓远的,桓将军和祖叔叔的,那位殿下的,这赵地天子的,他们所有人的选择造成了今日命运的不可回避。
就像这场雨。
每一朵云、每一滴水偶然间的选择都注定了这场雨必定会在今日落下。
只是没有人看得到那些因果链条之上的变化。
没有人能预知未曾发生之事。所有人都只能回溯,只能顺着“此刻”与“过去”相连的链条攀缘而上,以为所有的一念之差都是命中注定。
师父教他们的并不是预知并未发生之事,而是认清已经发生之事。
已经发生的事里隐藏着线索、碎片。
但无人知道“此刻”之后世间万物的链条伸向何方。
他不知道觋罗会怎么做。
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
他只能凭他对她的了解,凭他与她分享的过去,企图找出牵引她命运的细绳。
都是徒劳。
即便如此,他也要试一试。
他此刻的行动也许会如今日降下的雨,以他不了解的方式影响她的选择。
这就是全部,没有更多。
这就够了。
人为了情爱,能够甘心于徒劳,甘心于失败。
陶七起身,换上托店家赶去买来的干净衣服。刚系好腰带,又听到门外打斗声。他拔出剑,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朝外看了看,又把门猛地完全打开。
“你们在做什么?”
在客栈院子里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客栈老板紧张地从敞开的院门背后探出头。
“我们在做什么,你一看不就知道了么?”桓远不耐烦地回答。
幸而今日住店的人似乎只有他们俩,不然又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桓兄,别打了,殿下因为有事才来找我们的。”
“七郎,那时就是他——”
站在桓远对面的青年抬起头问陶七:
“陶先生,你认识这个人?”
“桓兄和我自小便是朋友,殿下也请停手吧。”
“我本无意与他动手,只是他突然一剑劈过来,我不得不应战。”
符绪冷淡地看了桓远一眼,收起了剑。
桓远也极不情愿地放下了剑,转向客栈老板。那老板吓得又向门后躲了躲。
“都是误会,还请您当作没看到才好。”桓远说着又掏出银子扔给老板,那老板放开抓着门板的手接住,赶紧答了声‘好’。
陶七见状便道,“殿下,还有桓兄,上来到屋里说吧。”
于是三个人坐在了一起。陶七坐在中间,桓远和符绪分别坐在两边,两人身上都有些湿了。陶七替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苦笑着坐下。
没想到这两个人先碰到一起了。
问了经过,才知道原来是桓远大半夜睡不着,下楼把客栈老板叫起来讨酒,刚得了一壶正要上楼,恰好碰到符绪进了院门,一认出来人,二话不说拔剑就砍,客栈老板本要招呼客人,只见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不仅不敢插话,连门都不敢去关。好在两人都知分寸,只顾你来我往,并未伤人,也未损害物件。
都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
“殿下竟追到这里来了。”陶七道。
“陶先生,我说过,我已经不是殿下了。”
“那么,符公子——”
符绪的端起酒杯的手抖了抖,杯中的酒洒了。
“……陶先生,还是……叫我殿下吧。”
“叫你符公子有什么问题么?”桓远以一种极不友善地口吻道,陶七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桓远皱起眉,“怎么了?我不能问问题?”
符绪扫了桓远一眼。“她……一开始就是这么叫我的。”
桓远仍皱着眉。“‘她’是谁?”
符绪仍是冷淡地道,“觋罗。觋罗一直这么叫我,直到我送她……去了桥那头。”
桓远瞪着符绪,“你认识觋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