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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出是安康身上的,跳下马车, 撑开伞,带皇后进山。
    让两个侍卫在马车旁等着,皇后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撑着伞,跟在林宴身后往山上走。
    循着黑气,林宴走到了一处半塌的山洞前。弯腰捡开堵住洞口的石块,对皇后道:“就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
    皇后握紧雨伞点了点头,雨水被风吹落到脸上,她的脸色有几分白。
    林宴小心翼翼钻进半塌的山洞,靠着石壁的石床被砸烂了,林宴弯腰在石床旁认真找,拨开几个堆在一起的石块,目光一顿,底下压着一条焦黑的小鲤鱼。
    “在吗?”皇后在外面等不住了,跟着从洞口钻了进来,艰难跨过满地破碎的石头,走到林宴身边。
    林宴沉默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看地上。
    皇后低头,呆愣半晌,缓缓蹲下身,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鲤鱼?”
    “嗯。安康是一只鲤鱼妖……”林宴抿了抿唇,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安康就是那只曾在寺院陪她玩耍的小鲤鱼告诉她。
    皇后从怀里掏出手帕,伸出素白的手,颤抖地包起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鲤鱼。小鲤鱼浑身焦黑,只在头顶,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皇后如遭雷击,这一刻终于知晓,从她进宫便陪在她身边的安公公,就是当年在灵华寺,陪她度过孤寂严苛少女时光的小鲤鱼。
    一直平静的面孔终于崩溃,眼泪扑簌簌落下。
    “娘娘……”林宴看她片刻,拿出手帕递给她。
    “多谢。”皇后接过,擦干眼泪,手指颤抖,小心翼翼用手帕包好小鲤鱼。
    “之前的异象是……”皇后收拾好情绪,抬眼问林宴。
    “天雷。”林宴回答道,“他为你在宫中做的那些事,折损了千年修为,招来了天雷。”
    皇后眼睫颤了颤,头一回意识到,那一直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的小太监,竟为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甚至甘愿放弃了生命。
    皇后转身踉跄往外走,林宴顿了片刻,抬步跟在她身后。
    山洞外雨还在下,林宴跟在皇后身后下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回去京城,林宴看向对面的皇后,脸色苍白挂着水珠,裙摆被雨打湿了,怀里护着被手帕包起来的小鲤鱼。
    “娘娘。”林宴看一眼她怀里的小鲤鱼,轻声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一动不动,都被雷劈黑了,就算带回皇宫,也不可能活过来的。
    皇后把小鲤鱼放到膝盖上,有些恍惚地道:“我幼时曾在集市上救过一只脸上长鳞的小鱼妖,那只小鱼妖就是安公公吧?”
    “嗯。”林宴轻轻点头。
    皇后不再说话,目光呆呆看着空中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娘……”林宴担心唤她一声,皇后回过神,朝他勉力弯了弯唇,“多谢你,毅儿还要在王府叨扰几日,改日我再来接他。”
    “小太子……”林宴看着她,踌躇如何跟她说小太子是他果子的事,皇后打断他道,“我知道毅儿已经不算我的孩子了。”
    林宴一惊,皇后面露哀伤:“我与毅儿朝夕相处,他身上的不对劲,我又如何不知道?”
    一开始,痴傻了三年的儿子突然恢复了神志,她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儿子时不时会对着空气和花园里的草木说话,有一天,她无意看到儿子指尖长出了一条小嫩芽。她终于确认,面前的不再是她的孩子,是安康为了帮她保住皇后的位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妖怪。
    “我早该知道的,生产那日明明生下来的是死胎,安康抱出去不过片刻,就又活了过来。”皇后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的儿子,想来应是早在生产那日,就已经不在了。
    “你也是妖怪吧?毅儿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皇后擦了擦眼泪,看向林宴。丽妃请弘一法师进宫那日,安康故意假传北陵王受伤的消息让林宴提前出宫,还把毅儿放到他的马车上送出宫,她就知道,这个北陵王妃,十有**也是妖怪。
    “安公公偷走了我的果子。”林宴略微犹豫,还是如实把他下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毅儿的事,实在不好意思。”皇后听完,满含歉意朝他颔首,然后问道,“你要带毅儿回山上吗?”
    林宴犹豫,他原本下山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果子变成了小太子,而且加上安康的话,他不那么确定了。
    “毅儿如今是太子,我不能让你现在带走他。”皇后肃然开口,林宴抬头看她,皇后缓和了面色,又道,“将来等我再诞下皇子,毅儿愿意跟你走,我不会阻拦。你很喜欢北陵王对不对?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可以随时进宫看毅儿。也可以接他到王府小住。”
    “……我考虑考虑。”林宴张张嘴,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两人静坐片刻,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爷。”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林宴一惊,连忙掀开车帘看出去,容远正撑着伞站在王府门口。
    容远抬步走到马车前,皇后率先开口,“王爷不必行礼,可是在等本宫和王妃?”
    容远颔首,问道:“娘娘这是去了何处?为何不多带些人出宫?”
    “一点小事。有劳王爷担忧了。”皇后转头看向林宴,“下去吧,过几日我来接毅儿。”
    林宴起身下马车,容远伸手扶住他,手里的伞也往他这边倾斜过来。
    “哎,你肩膀淋湿了。”林宴抓住容远的手臂跳下马车,抬头就看见容远肩膀淋了雨,赶紧伸手扶正他手里的伞。
    看着两人并肩站在雨中,皇后眼中羡慕神色一闪而逝,转头吩咐侍卫回宫。
    容远吩咐他手下的侍卫骑马追上去护送皇后回宫,就和林宴撑着伞,往后院走。
    “娘娘单独和你去哪里了?”一边走,容远一边开口问。
    “娘娘不让说。”林宴伸手抓住他手臂,肩膀紧紧挨着他,笑嘻嘻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是在等我吗?”
    “……等皇后。”容远垂着眸,扯了扯薄唇。
    “我跟皇后在一起,等皇后就是等我。”林宴很会自我安慰,他光顾着说话也没看路,眼见一脚就要踏进前面水坑,容远眼疾手快,一手仍然撑着伞,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人整个提了起来。
    “看着路。”容远低头训他一声,大步跨过水坑,才把他放下。
    “王爷!”张伯撑着伞匆匆从对面跑过来,看到林宴絮絮叨叨,“王妃回来了!哎哟,王妃你可不知道王爷回来听说你和皇后单独出去有多紧张。见外头还在下雨,天色又要变晚了,王爷担心你们出什么意外,在书房焦灼不安,跑来门口,马都让人喂好了,就准备出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