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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道容远受的伤可否严重。
“林相,令公子是王妃, 昨夜就没派人去相府说一声王爷的伤势?”三三两两的大臣围在林锦华身边打听。
林锦华心里正乱如麻。昨夜听说容远在城外山谷遇袭受伤的消息,他一整晚都没睡好。他隐隐猜到对容远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皇上。如果得手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很有可能容远还活着。
最近一段时日妖邪横行,百姓人心惶惶, 容远领兵诛杀妖邪,在百姓中声望日渐高涨。却突然在斩杀完妖邪途中遇袭, 百姓必然群情激奋,对袭击容远的人,恨之入骨。
更为不妙的是, 容远竟然在山谷中召唤出了两百年前庆元帝手下的白骨军。当今皇上平庸,又沉迷美色,民间早隐隐有传言,说皇上身上的气势镇不住这万里山河,所以邪祟才肆无忌惮出世横行。
如今容远召唤出了庆元帝手下的白骨军,百姓们已然把他当成继承了庆元帝真龙之气的真王,如果皇上派人袭击的事情败露,百姓必定会对皇上唾弃不已。如果容远再起兵造反,百姓们毫无疑问会站到他那一边,皇上的地位,垂垂危矣。
只是不知容远究竟知不知道对他下手的人是皇上,以及他的伤势到底如何了。他知道自己派人去,肯定进不去王府,于是昨晚腆着脸去请沈氏去王府看看,可是沈氏毫不犹豫拒绝了他,还把他赶出了房门。想到这个,他就气的一肚子火。
早知道那北陵王身上竟然蕴藏着真龙之气,当初他怎么着也会把瑶儿嫁过去,而不是让林宴代替。如今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
“皇上来了。”有人在私语中说了一声,大臣们才赶紧分开,纷纷在大殿内站好。
林锦华跪伏高呼万岁后,站起身朝皇位上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皇上的气色看起来又比前两日差了好多,许是昨晚得知容远没死回了王府的原因,眼底泛着浓重的青黑,估计一夜未睡。
皇上正欲开口让众臣议事,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地慌忙道:“皇上,皇后娘娘要闯进来……”
他话音刚落,皇后已经带人闯了进来。
“皇后!”皇上板起脸冷斥道,“擅闯金銮殿,成何体统!”
“皇上。”皇后走到众臣跟前,看向皇上,面色不惧地开口,“皇上整日和赵贵妃待在一起,臣妾见不到皇上,只能来闯这金銮殿了。臣妾今日来,是要件事想告诉皇上,还请众大臣也都做个见证,皇上宠爱的赵贵妃,是蛇妖!”
“蛇妖?!”众臣顿时哗然,纷纷目露愕然。
“皇后!”皇上用力拍椅背,怒声训斥,“不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爱妃怎会是妖!”
“臣妾知道皇上会不信。”皇后早已预料到皇上会是这个反应,因此才特意来闯金銮殿,就是为了在众臣面前揭露赵瑟瑟是蛇妖的事情。她淡声道:“所以臣妾把弘一法师请了来,只要见到赵贵妃,弘一法师有法子让她现出真身!”
话音刚落,弘一法师从她身后站了出来,合起双手朝皇上行礼,“皇上,贵妃娘娘确是蛇妖无疑。之前京城出现的妖邪吃人事件,都是贵妃娘娘手下做的,我和其他法师,也全是贵妃娘娘抓去郊外地下的墓里关起来的。幸好有皇后娘娘,把我救了出来。贵妃娘娘来皇上身边,是觊觎皇上身上的龙气。如今皇上身上的龙气已被贵妃娘娘吸去不少,若是再被她迷惑亲近,性命堪忧。”
听完弘一法师的这番话,众大臣里已经有不少人信了。怪不得皇上的面色瞧着一日不如一日,竟然是被蛇妖吸走了龙气!
“皇上,弘一法师名声在外,不会说谎。贵妃娘娘是不是蛇妖,还是去当面让弘一法师瞧过再说吧。”老镇国公颤颤巍巍出列,开口说道。
“是啊皇上,还是让弘一法师去瞧瞧吧。”有大臣纷纷附和。
“放肆!竟然敢说贵妃娘娘是妖!要我说,是皇后眼红贵妃娘娘得宠,才联合了这什么法师,想要除掉贵妃娘娘!”秦章出列,怒声朝皇上拱手,“皇上,千万不可轻信谗言,贵妃娘娘绝不是妖邪!”
秦章一派的大臣也纷纷出列附和,大殿内吵吵嚷嚷。突然又有小太监连滚带爬慌忙跑了进来,跪伏到地上,慌慌张张禀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城外被大批大批的白骨军围住,为首的是……是北陵王……他要诛杀贵妃娘娘,说贵妃娘娘是妖邪……”
大殿内顿时一静,众臣都看向高高皇座上面色苍白惊愕的帝王。
京城郊外的一片树林前,太阳初升,人人都以为重伤在王府救治的容远,坐在马上,左脸泛着金色柔光,望着京城高大的城墙,身后是一排排秩序井然的白骨军。
昨晚他原本打算先回王府再做打算,不过刚出山谷他就改了主意。皇上对他早已不放心,有除他的心思,如今被那蛇妖蛊惑联手,既然会对他下手一次,如果他隐忍,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对这天下江山并没有兴趣,但想要取他性命,他就只好反击了。
因此他问了弘一法师,得知山谷这一片在两百年前那场大战中死了不少将士,于是派手下装作他和弘一法师一起回王府,并把王府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让大家都以为他受了重伤,在王府里救治。林宴手里有皇后给他的令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他和弘一法师兵分两路,让手下护送弘一法师拿着令牌进宫,联合皇后到众臣面前揭穿赵瑟瑟是蛇妖的事情,而他留在城外,用自己的血,唤醒地底下所有的白骨军,于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包围住了京城。
“王爷,海东青已经放出,不出两日郑将军便会率领西北军赶往京城。”有侍卫过来,拱手禀告道。
容远点了点头,他早知皇上对他不放心,每次回京都会布置好手下的西北军。他在府里养有海东青,用来和西北军联络。
“王妃在做什么?”容远开口问。
侍卫道:“在给王爷煎药。”
容远听了,勒着马绳转身,往身后的树林里去。
树林里搭起了不少的帐篷,正中间一个最大的帐篷里,林宴正蹲在地上,从指尖长出一根藤芽,挤出藤汁滴进一碗黑乎乎的药里。小太子怀里抱着小黄雀,蜷缩在旁边的小床上,一人一鸟睡得正香。
容远把马交给外面的侍卫,掀开帐篷走进来,林宴已经收起了藤芽,起身把药端给他,催促道:“刚吹凉,快喝。”
昨夜林宴也以为容远和弘一法师一起回来了,谁知道却是容远手下假扮的。弘一法师三言两语说了在山谷里发生的事情,又说了容远的打算,便让他收拾行李,趁着夜色,侍卫护送他和张伯几人,还有请进王府的几个大夫,一起到城外和容远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