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所以说,现在只要得到那渣渣同意,就可以和离了。
只是要如何开口呢?
木荞因为一路都在思索,没注意就走茬了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一道灌木丛旁。
这条路本就幽辟,她循着记忆想要赶紧离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孤说过,九月初五之前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你却胆敢无视孤的警告,对孤在意的人出手……”
那声音本就清冷,又带着一种君主般高高在上的威严。在说到在意的人之时,他更是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寒,染上一抹肃杀之气。
“夜姬你该死!”
他语气中的生杀予夺之意,伴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让木荞的身体骤然一冷。
她颤巍巍的朝着灌木丛深处看去,浓密的枝叶阻挡了她的大部分视线,她只能看到一片玄色的衣角,和一双精致的云纹皂靴。
是他吗?
木荞不敢断定,但这乡间僻壤之地,真的能有声音如此相似之人?
越想越可疑,恐惧、震惊、欺骗……各种复杂的情绪猛然交织在一处,让木荞整颗心脏似乎被勒住了一般,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偏偏里面的男人似乎在杀过人之后,还颇为冷漠的朝一旁的属下吩咐了一句:“拖到山里喂狼,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木荞:瞳孔地震.jpg
她的脑海中蓦然浮起一幅画面。
一个女人浑身是血的被她的白莲夫君杀死后,男人淡淡的睇过来一个眼神,玉白的指尖用一张白色的丝绢不急不缓的擦着沾上的血,口中就像如今这般口吻一样,不带一丝感情的朝一旁的人吩咐:“拖到山里喂狼,孤最恨的就是这个女人。”
木荞:现在赶紧带着儿子跑路可还行?
脑补的画面过于血腥,让木荞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幸好前世做医生时,遇到的紧急情况也挺多,让她灵台至少还保留了一丝清明。
她放轻了脚步,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之前,一点点远离了。等退到安全的位置,木荞狠狠喘了几口气,然后……
她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真的是不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萧墨毓正一个人在家里等着木荞,突然就听到大门咣当一声响,随即就是木荞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她并没有顾得上看儿子一眼,而是直接飞身到了主屋里,像打仗似的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细软银钱,又跑到萧墨毓屋里取了几件替换衣服,就急不可待的拎着他往外走。
“儿砸,走走走,娘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萧墨毓:???
面对儿子迷惑的卡姿兰大眼,木荞真的不忍心去告诉他即将到来的残酷真相。
现在已经不是休夫不休夫的事,而是能不能苟住一条小命的事。
想想昨日白天里她让那个杀神伏低做小的样子,再想想晚上被他撞破杂物室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怀疑的样子……
木荞结合曾经看过的权谋剧,瞬间就脑补了一出大戏。
堂堂太子殿下故意用苦肉计接近一个孤女,在她爱上他那张脸,又继而爱上他这个人的时候,他趁机出卖身体换取这女子的信任,让她对他毫不设防。他甚至还以孩子为筹码,等到时机成熟,就要夺她手里的令牌。
对,一定是那枚令牌的原因。
否则,那个白莲夫君也不会有任何理由甘于待在这个家里,与她故作恩爱。
想到以后将会面临的颠沛流离,木荞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
“儿子,以后娘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萧墨毓还从没见母亲如此慌过。即便她掩饰的很好,但眉宇之间的惊惶不安又怎能逃得过前世识人无数的萧墨毓?
萧墨毓眸中的暗沉瞬间从眼底溢了出来,他并没有听木荞的话,而是反手握住了木荞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萧墨毓这一次完完全全是怒了。
那个狗男人见他娘一直不回,说担心她去寻找,结果人没寻回,却让她如此战战兢兢的回来了。
萧墨毓抿了抿唇,那个人果然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既然那狗男人不顶用,那么他……
木荞此时一颗心都铺在逃跑上,哪还顾得上儿子此时的气息有没有改变?也正如此,她也就错过了萧墨毓眼中的杀意。
浓重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意。
木荞是萧墨毓前世今生唯一在意的人,他活了两世,如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她,
他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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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照顾(小修)
临近冬日,温暖宜人的阳光总是能渲染人的心情,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舒适惬意。然而木荞这一家子,却没有像村里晒太阳的黄大娘王大娘那样,能感受到深秋暖阳带来的一点明媚安然。
随着一声刺破云霄的惊呼声响起,这座位于山腰上的一家人,又一次陷入鸡飞狗跳的境地。
木荞是在毫无预兆之中突然晕倒在地的。晕倒之前,她还在紧紧的拉着儿子的手,保持着离家出走的架势疾步往门外走。
萧墨毓被木荞突然来这么一出吓得不轻,他整个人大脑空白了一瞬后,这才回过神来,苍白着一张脸急急往山下跑去。
索性没跑多远他就遇见了从远处回来的萧晟。
萧墨毓已经来不及怨怼他了,简单两句话将木荞突然晕迷的事情交代清楚。父子俩像是找到了默契一般,分工合作。
一个急急去请大夫,一个在家守着木荞。
请人自然是萧晟去请,萧墨毓就算想亲力亲为,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无权无势,根本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请来大夫。
而那个人可以。
就算不信任他,萧墨毓也只能将所有希望压在他身上。
等萧晟把大夫从镇上请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在天空中留下一抹瑰丽的倩影。大夫是踏着五色祥云而来的,看到那个人的样子,煎熬等待的萧墨毓觉得这个狗男人有了那么一丢丢的顺眼。
大夫其实是萧晟之前做太子的时候,救过的一名太医。
这位太医当时因为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被诬陷成了背锅之人。眼看就要问斩,被萧晟使了一计偷龙转凤给换了身份,离开了皇宫。后来等萧晟在镇上一边教书作为掩护,一边联络曾经的旧部时,他也跟了来。
胡太医坐在床边,床里隔着一层床幔,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倩丽身影。
胡太医将一块巾帕放在木荞露出的那节皓白手腕上,指尖刚刚探上了她的脉,整个人就沐浴在了一大一小父子俩如狼似虎的眼神中。
胡太医:“……”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强势的威压了,还是双份的。他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将腰板挺得笔直。
然而他问诊的习惯,却误导了一旁的父子俩,让他这次出诊在以后余生中都印象深刻。
胡太医之所以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从某个方面来说,也跟他这个人不会隐藏情绪有关。
就拿现在来说,他这边切着木荞的脉,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丰富。
他眉心本就布满褶皱,如今眉头深蹙,印痕更深。这就直接导致了萧晟父子俩,脸色更加凝重了。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萧晟作为一家之主又是胡太医的主子,自然等不及开口了。
胡太医皱着眉沉默了一瞬,突然朝萧晟拱了拱手,“萧……先生,您夫人的病老夫还需要冒犯的观察一下面相,才能断定病因。”
萧晟自然是默许了。
于是父子俩就看到胡太医挑开了床幔,在一瞬间的微愣后,伸手探查了一番木荞的眼珠。
“果然如此!”
胡太医似乎是证得了病因,整个人都染上了一抹愉悦的气息。
他兴奋的捋了一把胡须,眉宇间微微有些放松。
“夫人前段时间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本就没有彻底痊愈,身子还虚。但这段时间又是操劳,又是忧思过重,再加上受了惊吓,才会导致昏迷的。”
操劳这事父子俩都是知道的,但是后面的,萧晟就不懂了。
然而他不懂,有人懂。
萧墨毓紧紧抿着小嘴巴,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藏都藏不住的冷意。
和离必须马上提上日程,他等不了了!
问诊完自然还要开药调理,索性家里就有现成的药草。胡太医在药房里挑挑拣拣一会儿后,就备足了三天的药材。
他本来是想帮萧晟熬药的,奈何萧晟顾忌太多,怕在聪明的儿子面前泄露身份,就打发他回去了。
临走前,胡太医踌躇半晌,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在这个藏不住心思的老人身上极其明显。
萧晟叫住他,却听他斟酌了半天才说:“殿下,夫人的脸老朽瞧着有几分熟悉。”胡太医说完这话顿了顿,在萧晟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中,补充道:“殿下可还记得木太医的女儿木槿?”
后面的话胡太医没有再继续,萧晟就让他离开了。离开前他对胡太医警告了一番,毕竟他的暗卫都敢忤逆他,他必须更加谨慎。
这一次他若不是担心木荞,也不会让胡太医知道他家的位置。
这是他不可碰触的底线。
当初他受伤严重被木荞救下时伤了脑子,直到两年前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但那时儿子还小,他不忍独自离开,让她一个人又要维持生计又要带孩子,生存艰难。所以蛰伏至今,拖到了现在。
这些他那些心腹是知晓的,他们知道他有妻有儿,但却不知他家在何处。
胡太医走了,萧晟回想着他离开前的话,眉心凝重。
若是之前萧晟隐隐有一个猜测,那么现在在胡太医的偶然道破下,他的猜测就基本有了几分可信了。
木太医,木仲,曾经的太医院之长。却在二十多年前因为参与后宫的明争暗斗,害死了当时他父皇最心爱的女人玥贵妃,被抄家问斩。而木太医之女,曾经闻名京都的天下第一美人木槿也在那时沦为风月楼里的一名妓子。
当时很多接受过木家恩惠的人都觉得木姑娘可惜了,明明即将成为端王府的正妃,却在出嫁前一个月被父亲连累,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风尘女。
他们觉得她注定要如此蹉跎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