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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他都会强迫自己入睡,要是受不得苦睡不着,第二日谁出去找医者,家里又该怎么办。
可今日,在他不在的时候,宣玥宁却站了出来,护住了他年幼的弟妹。
他们年纪小又心思单纯,若是没有宣玥宁,不被拉走也得被吓坏了,哪还能跟他嘻嘻哈哈缠着他。
忙来忙去的,他都忘记跟宣玥宁道谢了。
屋里桌子上,她给他的半块胡饼已经凉透了。
曾经一见到他就唯唯诺诺,脸能红到脖颈的宣玥宁,怎么就突然胆子大起来,敢和收租人叫板,张嘴就是假的《大洛律》。
可……能有人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护住这个家,他真得觉得能松口气了,一直以来的紧绷都软和了不少。
裴璟骥一个翻身凑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抱住,他嫌弃地撇撇嘴还是揽过幼弟,终于有了些许的困意,明日一定得找到房子搬出去。
收租的老婆子本身就是这坊里一霸,受了委屈等反应过来,焉知不会重新找上门来。
另外她受人指使而来,背后的人定会前来一看,就怕他们再出招,这个家可经不起折腾。
第二日一早,家里的几个人就醒了过来,就连宣夫人都清醒了一刻钟,吃了饭喝药又沉沉睡去,谁也没告诉她昨日发生了何事。
给她收拾妥当,他们才草草吃了一口,裴寓衡在屋里嘱咐两个孩子,宣玥宁在旁思索如何能让他带着自己一同出去。
昨日出了身汗,她又不是以前那个总是忧虑自己会不会被扔下的小娘子,心境转变,身体也充满力量,风寒已是好了大半。
还不待她张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门外响起,大门砰砰作响,“妹子,快开门,听闻你们昨日被欺辱,今个我特意上门赔罪来了。”
“你们这舅舅也真是,脾气臭的跟那粪坑里的石头一般,都快被他气死了,自个的亲妹子带孩子投靠他,他倒好,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是裴寓衡的舅母肖夫人,宣玥宁的伯母。
裴寓衡低头便对上了宣玥宁同样警惕的目光,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开了。
裴璟骥得了阿兄肯定,跑去开门。
一个穿着八幅石榴红裙的夫人先露了脸,梳着高髻上面步摇轻晃,她用手遮嘴,涂着丹蔻的指甲鲜红如血,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最吸引人的便是她那浅棕色的发色,阳关下一晃,还泛着一股子金。
她亲切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了进来,身后奴仆在房屋放下她带来的东西,恭敬的候在了门外。
屋里没有椅子,她不顾裴寓衡的冷脸,坐在宣玥宁的床榻上,握住宣玥宁的手,唠唠叨叨说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从将他们轰出宣家大门紧闭的宣嘉亦那,领了几个钱过来看他们。
初一看上去,她神情不忿和他们同仇敌忾,痛骂了宣嘉亦好半晌,活脱脱一个爽快识大体的女子形象。
可若仔细听,你会发现,她话里话外都在将所有不是往宣嘉亦身上推,赶人关门的是宣嘉亦,阻止她还看望他们的是宣嘉亦,合着宣家就她一个好人。
谁都知肖夫人是个良善之人,越州前段日子被攻城,还是肖夫人顶着压力率先开仓放粮,在百姓间名声极好。
要宣玥宁说,这宣家啊,就属肖夫人最为精明。
忍着肖夫人在她脸上待估而价的目光,她羞涩一笑。
肖夫人是越州胡商之女,打理生意好一手,宣家上下所有花销都是她在提供。
宣嘉亦乃是宣夫人的庶兄,成了年便从家族中脱离开来自己单过,原本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可自打娶了这肖夫人,人都正经起来,还谋了个差事。
吃软饭吃的骨头都酥了,整个家里都被肖夫人把握的牢牢,有钱腰板就硬,嫁给他多年,肖夫人只为了他生下一嫡子,再无所出,后院众多小妾,却只有一个胡姬成功养活了一女。
是已,肖夫人从进门开始,就没讲过一句真话。
拒不收留他们的,是她,特意给他们介绍这处住处的也是她,哪有什么宣嘉亦的事,不过是她惯爱使得计量。
将宣嘉亦描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只要是馊主意就全往他身上泼,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好一个柔弱圣人。
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