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说想要喝爹爹倒的茶。”她含羞带怯的，眉梢眼角带着股狡黠的笑意，娇滴滴地说。
    赵鸾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下腹而去，但一听到“孩儿”两个字又忍不住发虚，连忙别开视线下床，随便趿拉着靴子往?间走。
    寝殿外间的桌上总是温着茶水，?是沈的习惯。
    ?为她有时候白天吃辣了吃咸了，晚上便会渴醒，为了不耽误小丫头们的睡眠，她便让人准备了小炭炉放在外间桌上，时刻温着茶水，若是半夜醒了，就自己倒了喝。
    赵鸾取杯子倒了一杯，嗅了嗅端着送回床榻间，抱扶起沈，将杯子递过去。
    沈指尖在杯壁上碰了一下，抱怨道：“烫。”
    赵鸾便“呼呼”吹了好一会儿，用唇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了，才亲自递送到沈嘴边，“现在不烫了。”
    沈却忽然扭过头，蹙眉道：“?个味道闻起来好难受。”
    说着?推了赵鸾的手一把，杯中的茶水登时大半全部泼在了赵鸾的衣服上。
    沈捂着嘴假装呕了两声，嫌弃地冲赵鸾摆手道：“你快出去，我闻到你身上?味道便想吐……”
    赵鸾哪里?记得怪她弄洒茶杯，急急忙忙起身走到屏风外，关切问道：“现在好些没？要不要命人进来燃点香，将?味道驱一驱？”
    什么香能驱散渣男味儿啊？
    沈撇撇嘴，道：“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些了，你记得换身衣裳。”
    赵鸾应了，让人将茶水撤下，换成清水，又自个儿重新换了身里衣，忙活了好一通才重新回到榻边，此时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熟了。
    赵鸾轻叹了一口气，俯身在沈眉印下一个吻，躺在她旁边看了半夜的床顶才睡着。
    张进忠发现贵妃娘娘自有孕后脾气越发差了，平常偶尔对皇上使脸子也就罢了，有一日他照例进殿唤皇上起床，竟隔着床幔隐约看到贵妃也跟着坐起来，随手抱起床上的金丝玉枕扔向皇上，嗔骂道：“你回你的养心殿睡去，日日卯时便叫起，倒把我也弄得睡不好。”
    张进忠当时吓得手都抖了，万幸那枕上只是枕面镶了几颗软玉，若是真的玉枕，岂不是要将皇上砸出个好歹来？
    他道贵妃真是恃宠而骄，仗着怀孕便目无尊上，竟敢对天子动手！皇上便是再宠爱她，?回也定会狠狠斥责一番。
    不料他等了小半晌，只见皇上回身将贵妃搂住，低声哄道：“好好好，都是我错了，赶明儿让张进忠不要进殿来叫起，我自个儿起床，绝不吵醒你可好？现在时辰?早，你再睡会儿，我?回定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果然自这日之后，皇上每日清晨都是悄么声息地自行出殿，连洗漱换衣都换到了偏殿进行。
    张进忠大逆不道地想：……这哪儿贵妃，?简直就是祖宗啊！
    沈?些日子支使赵鸾算是支使的得应手，以至于赵鸾如今在承乾宫与沈独处时都懒得唤人，习惯性替人倒茶穿鞋。
    便连沈不知从哪本杂书里头看到所谓的“胎教”，让他每日为孩儿读书抚琴，也都一一应下，便是再忙，也会抽出半个时辰出来，将?任务完成。
    有时半夜醒转，赵鸾甚至会恍然觉得自己沈真的有了一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最好是要像沈，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每每这时，他都会比一天更加懊悔。
    他知道?孩子是假的，单是想到不久后的结果尚且?会感到遗憾。沈毫不知情，满心满眼盼着?个孩子出生，甚至已经开始学着给孩子做衣裳，到了那时，究竟会怎样难过？
    赵鸾有些不敢想象。
    沈自那次听到赵鸾一直都在喝避子汤药后，梦境金手指便失效了，好在事情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她一边应付着赵鸾，装出深陷情网的样子，一边私下里暗暗筹备，准备工作也已经基本做好。
    琉璃知道一切始末后，跪在沈寝殿床榻前捂着脸哭了许久，直到眼睛肿成核桃样，才堪堪止住哭声。
    但她比沈想象中要更坚强，大哭一场后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之隐隐带着的骄纵小脾气一概敛去了，像是一瞬之间长大了好几岁。
    “小姐。”琉璃红着眼握住沈的手，哑声说了一句和墨画几乎如出一辙的话：“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奴婢将来出宫，要接着伺候您的。”
    沈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两个丫头，不由跟着鼻酸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