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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圆又薄,黄灿灿的,受热均匀没有焦糊。
第一个饼铲给齐云笙,请他试盐大盐小。紧跟着出锅的端给黄沐瑶,她皱着眉头不敢动嘴:“我不喜欢南瓜的味道。”
“这是嫩南瓜,和煮粥用的老南瓜不一样,吃起来更像生瓜。”
齐云笙故意来抢:“她不吃给我,我还饿着呢。”
肉包闻到香气也绕着沈念脚边拼命蹦哒,渴望得到施舍。黄沐瑶接过碗筷,略带迟疑地张嘴咬一小口,然后,她真香了。
呜呜呜,貌不惊人的饼子居然这么好吃!
晚饭黄沐瑶一口气吃了五六块糊塌子。粥和上海的也不一样,米汤特别浓稠,锅盖一掀开,满屋飘香。盛到碗里晾凉时,表层能凝固成一张薄薄的皮,老一辈管它叫米油,据说特别有营养。
“听我妈讲,以前没钱买奶粉,就撇米汤喂小婴儿,照样能养得白白胖胖。我们这儿不产米,一年种两季小麦,这应该是东北大米吧?”
“不是东北的,是陕西的桂花球大米。”齐云笙年长沈念几岁,所以记得更清楚,“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吃这种米,后来东北大米流行,正宗的长安桂花球不好买,只舍得拿来熬粥。”
米是沈老师从市里运来的,一共才三十来斤。沈念端起碗喝一小口,但觉唇齿留香,熟悉又怀旧的滋味。
饭后齐医生洗碗,沈念和黄沐瑶喂完猫狗,往院子里的水龙头上套好软管,分别给干了好些天的花园和菜地浇水。
黄沐瑶是学画的,对光影与色彩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木栅栏围出的小片土地里,花儿竞相开放,错落有致,显然事先精心规划过。
而水雾自掌中喷涌而出的刹那,被斜阳照射着,变做无数裹着七彩斑斓外衣的小精灵,或飘落在嫩叶上、花瓣上,或被微风吹拂到脸上,飞快地钻进毛孔里。
凉,润,痒。
黄沐瑶心也跟着痒,浇完花立即回屋搬出画板,趁着天色未晚,细细描绘栅栏边那棵开得红艳艳的鸡冠花。
隔天是周六,齐云笙下周开始工作,最迟周日下午要开车回上海。沈念同他商量,临行前叫齐妙一家三口一起吃顿饭,“人多在家里烧不方便,定个饭店包厢吧,要不要通知严姨?”
“我来跟她说。”
他若不声不响地离开,严姨心里必定不爽快,左右去饭店吃,多两双筷子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黄沐瑶画画的瘾彻底被勾出来,发誓要一鼓作气画完这幅。院里野蚊子多,沈念提醒她换条长裤,她说喷了防蚊液没事,等察觉到痒的时候,两条腿被叮了六七个包。
小姑娘气鼓鼓地嚷嚷:“怎么不叮你们,专挑我下嘴啊?”
沈念笑着说:“乡下蚊子欺生,不咬自家人,你在这多住段时间它们就和你熟了。”
她和齐云笙预备出去散步,顺便瞅瞅合适的饭店,走前沈念叮嘱黄沐瑶:“等下天黑了把院子里灯打开,浴室里洗发水沐浴露都有,但太阳能水压有点小,嫌冲不干净头发可以用盆接着洗。”
黄沐瑶一心扑在画画上,头也不抬地答:“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我保证把家看好。”
走出苗圃大院的大门,沈念亲昵地挽住齐云笙的手臂。
感情方面她的反应确实迟钝一些,听齐云笙说要回去工作,当时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可今晚一想,能相处的时间只剩下明天一天,心里不免酸涩难忍。
“你不会一回去就天天加班到半夜,连跟我讲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有可能,应该会有许多积压的工作要处理。”齐云笙扭头看她一眼,“但只要有一分钟空闲,我也尽量联系你。”
“别,有时间你还是多喝水多休息。我给你发信息好了,反正没什么要紧事。”
“想你就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
“嘁,肉麻死了。”
齐云笙忽然靠近,吓唬沈念:“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肉麻。”
他作势要亲,沈念笑着躲开。后面有人骑自行车经过,摇着铃铛提醒她别被撞到。齐云笙把沈念拽回身侧,轻叹道:“好想让时间停止,或者把你打包带走。”
情绪会互相传染,沈念怕越说越难过,索性安静地陪他走。
镇一中的大操场如今重新整修,铺上塑胶跑道,周边配置各种健身器材,面向社会开放。路过时沈念发现篮球场旁边卖叮叮糕的小摊儿居然还在,便拉着齐云笙去买几个尝尝。
叮叮糕沈念也不清楚怎么形容它,应该是一种米糕,蒸熟后撒上一层白砂糖,尝着松软可口,带着点米酒淡淡的酸。
叫叮叮糕是因为它蒸熟的时候,会发出叮的一声响,格外清脆悦耳。整座小城只有一中操场的这位老太太卖,沈念读小学时,她尚是位颇有风韵的妇人,如今却已满头银发。
小城日新月异发展着的同时,也有人数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让归乡的游子能找寻到熟悉的记忆,从守在镇上的老人那里得以确认:没错,这就是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