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0
顾夕从她的指尖往上看,瞟到矮案上那一个卷轴。他似乎了悟了。
顾夕抿抿唇,提衣,端正跪在她膝前。
赵熙回目找了找,榻上扔着她的马鞭。顺手拿过来,递到顾夕眼前。
顾夕是被捧在手心娇养大的,真没经历这种仪式。他茫然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不知该做什么。
赵熙扬扬下巴示意他双手托起来,平举过头顶。
顾夕这下才明白了,窘迫得脸通红。
赵熙是想先耗一会儿,让顾夕有时间反省,就向后略靠了靠,宽坐着喝茶。
帐内很暖,顾夕跪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化成雾水,衣服就全湿了,还在地板上滴了一小洼水。
“说说,太后诏里说了什么?”赵熙皱皱眉,又想早点结束,好让他换身干衣服,免得冻着。
顾夕紧紧抿着唇,似在犹豫,半晌,开始轻声复述上面的内容。
跪在她膝前的少年,明显全身都在绷紧。
是极力忍耐,还是不服气?赵熙知道诏里说的,多数会让他感到迷惑和委屈,可她要留下他,就必须教他谨行。
她严厉地看着顾夕,“朕且问你,你背过礼则,且说说,今天的事你错在哪里?”
顾夕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委屈,“礼监司拟的条款,不周。”
赵熙皱眉。果然是该早立规矩,这小爷脾气,真是熙养出来的,“放肆。”赵熙沉声喝止,“你是在与朕辩国法吗?”
顾夕紧咬着唇,倔强地挺直背。
“哪里不周,你且说说,若牵强,朕便重罚。”
顾夕霍地抬目,认真道,“我从来都认为,礼,敬天地,礼君亲,是发乎于心,而不是停留在嘴上。我忠诚于内心,从未行违心之举,故而未觉失礼。还有,诗书礼乐,演乐是荡涤内心,陶冶性情,礼监司却只盯着男女,我看是他们忘却了本心。”
赵熙微微眯起眼睛,从不知这小子严肃起来,竟这样思路清晰,口才雄辩,“按你所说,朕无端加罪,令你长跪,是否也让你觉得失礼?”
顾夕微微红了脸颊,软了口气,“未曾。”
“为何?”
顾夕抬头,眸中全是星辉,他一字一顿,分外清晰,“因为陛下同太后一样,对我不放心。虽然你们的担心的原由不同。”顾夕末了补了一句,又垂下眼睛。
赵熙被这话震了下,微微张开唇,无法接话。这还怎么继续下去?他怎么能想的这么明白?
“其实太后也不能说是担心,她只不过是来敲打我,你……”他滞了下,“陛下才是担心。”
赵熙明白了顾夕的意思,是他把她的情意,想得太好了。她担心的,是怕自己陷入情欲呀。
顾夕沉默地看着赵熙,澄澈的眸光,让赵熙无法回应。她转过头去,勉强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两人僵了许久,帐外已经传来更鼓声。顾夕叹了口气,他觉得赵熙若是早点歇息,会比挥鞭子更好些。索性赶紧开始吧,结束了就好了。顾夕先动了一下,将马鞭往赵熙面前送了送。
赵熙也想早些结束,她从顾夕高擎的手里拿过马鞭,站到他身侧。
顾夕吸着冷气,缓缓收回酸疼的双臂,在身子两边轻轻甩,全麻了,又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双膝,腿上更疼。
“顾希辰……”赵熙沉声催他。
顾夕垂着头,坚持了下,到底红了眼圈。在公主府里,顾正君也这样叫过一声,他那时听着只觉得委屈,现在再听更觉得心疼。
他手指攀上腰带,咬牙一拉,薄裤失了束带,轻飘飘滑下,矮榻就在眼前,他往前膝行了两步,撑在榻上,又自己掀了上衣,露出整个后背和臀。
赵熙瞧着他臀腿上还很清晰的青紫印子,喉咙有些发紧。
“诏上的罗织的条款不是大错,值不得多重的罚。朕责你,是因为对不知收敛,藐视国法。更甚的是,太后是国母,她见责,便是朕也不可推唐,你怎可妄逆?”
顾夕的背僵了下,他终于明白了赵熙为何要挥鞭,他诧异地想回头去解释。
赵熙不给他机会,扬手,一鞭挥了下去。
又痛又灼的一鞭,将他要说的话抽了回去。一条贯穿的深紫色鞭痕,有两指粗,迅速在臀峰上肿起。
“十鞭,望你谨慎自省,当不再重犯。”赵熙咬牙道,第二鞭应声挥下。
顾夕及时咬住了唇,咽下痛呼。
挨打这件事,只经历过一次,他就学会了如何承受。十鞭如风般打下,从臀到腿还有两鞭打在背上。皮肤道道撕破。顾夕鞭鞭承下,这是打马用的鞭子,虽然他提了口内力,护住心脉,可护不了皮肉。直疼得汗珠扑簌簌滚落,眼里一次次被泪模糊,怎么也眨不干。
赵熙十鞭下去,再不回头,拎着马鞭大步出了帐门。
第30章 北山大营(五)
赵熙径直走到帐外,帐外飘着零星小雪, 打在脸上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