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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说:“我骨头太硬,你怕是吞不下去。”
***
绣佛掀起,里头是个堪称斗室的小房间,四壁都用黑丝绒包着,正中是个托台,盖着镶金滚边的大红绸缎,边角垂着细细的流苏。
很像古时候新娘子盖的红盖头,不知道遮着什么,不过从形状来看,像是长方形的箱子。
价钱倒是看得见,香笺贴在托台的边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只贴一角,一有人走进,那香笺就颤巍巍的。
188,000,好彩头。
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这么金贵?还要用新娘子的红盖头盖着?
连殊走过来,屏息静气,近乎虔诚,慢慢把盖头掀下。
里头是近似博物馆展柜一样的玻璃方罩,边侧小门可以打开。
玻璃柜里……
罗韧心里骂了句我擦。
那是两双三寸金莲的绣鞋。
一双红缎绣鲤鱼戏水,一双蓝缎绣菊花拥兰。
这种鞋,形状当然跟普通的绣鞋不一样,紧窄,足弓处有拱起。
一个人的脚,要摧残成什么样子,才能塞得进这样的鞋子?
连殊打开玻璃方罩边侧的门,先取出那双红缎的,有轻响,却不是她手镯互碰发出的声音。
她掉转了鞋底给他看,鞋底挂着两个很小的铃铛。
“这一双,叫禁鞋,你知道挂铃铛是为了什么吗?”
罗韧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为了好听吗?”
“为了提醒女子走路时步态端庄稳重,步履平稳到不让铃铛发出声音才算符合要求。”
她珍而重之地把这一双放回,又取出那双蓝缎的,照例先掉转鞋底。
这双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只一点,鞋底子上雕刻着一朵莲花,凹处镂空。
等他看清楚了,她又把鞋子摆正,从后跟上一拉,居然拉出一个精致的小抽屉来,纱网做底,里头盛了香粉。
又将抽屉推回去,说:“这一双,走路的时候,放下脚一踩一抬,粉漏下来,就把鞋底镂刻的那朵莲花清清楚楚印在地上了,走一步,就是一朵莲花,叫步步生莲。”
“有些女子心思细巧,走一圈,是无数小莲花形成的大的莲花形状,你想想,黄昏夜下,裙裾轻动,足下生莲,实在是美妙的……无法言说……”
“两双十八万八?”
“一双。”连殊轻轻掸了掸缎面,“不过,即便有这个钱,我也未必肯卖的,还是那句话,要等有缘人赏识。”
罗韧笑起来:“有缘的变*态吗?”
连殊脸色一变。
罗韧自我纠正:“哦,我说的绝对了,应该是有缘的怪癖恋物者,那些研究民俗的专家学者或者收藏家除外。”
连殊的脸色渐渐难看。
罗韧说:“没办法,我欣赏不来这种美。三寸金莲,我的确听过,也听说过什么金莲酒杯,不过我一直以为,那是某些心理不正常男人的恋物怪癖。”
“不过连小姐,你是个女人,我实在没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迷恋这些,居然能说出美妙的无法言说这种话来,我看不出来美妙在哪,可能我们之间的审美相差太大了。”
连殊脸色铁青,攥着绣鞋边缘的手指微微发抖。
“罗韧,你连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
罗韧笑笑:“是吗?”
他从谏如流,“礼貌”地跟她告别:“不用送了。”
走出很远之后,罗韧终于想明白跟这家店气场不合在哪儿了。
奁艳,到底是收录所有女子的香美之物呢,还是只是按照某些男人的审美眼光把女人打造成美则美矣的玩物?
***
时间还早,罗韧去聚散随缘小坐。
曹严华正在店里穿梭着上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天练功的关系,胖嘟嘟的身子居然看起来轻快许多,一瞥眼看到他,声音顿时热忱,且高了八度:“哎,小罗哥,里面坐……就来……”
有客人捂着嘴嗤嗤笑,曹严华这是硬生生把小资情调的酒吧搅成了吆五喝六的饭庄风格。
先前的压抑和不适一扫而光,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这样的风格气场,或许不那么精致,但是胜在无拘无碍,坦然自得。
罗韧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万三先过来了,递给他一个大的牛皮纸文件封。
罗韧接过来,先为别的事谢他:“郑伯说,这些日子,谢谢你抽空陪聘婷。”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一万三有些不自在。
罗韧问他:“是不是喜欢聘婷?”
一万三答非所问:“你们家瞧得上我吗?”
罗韧把文件封先搁在一边:“不管是我,还是郑伯,都没那个资格替聘婷做主,看她自己的意思。”
一万三笑起来,他很是无所谓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摊开,眼睛看天花板。
顿了顿说:“跟聘婷在一起自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