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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并不好,往沙发背上一靠,沉默以对。
何瑞华尴尬地和霍子红对视了一眼:“基本上,她之前为什么会出现异样,我们有这样的……推测和讨论。”
罗韧面无表情:“何医生,我想问你,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怀着一颗什么心呢?”
何瑞华不明白为什么有此一问,莫名其妙。
罗韧说:“我认同你自救的说法,她在那种环境下,孤立无援,没有人帮助,自己想救自己,把那段往事淡化或者隐藏,并不奇怪。”
“但是……”
他笑起来:“有一个故事,你听过没有?”
他自顾自讲下去。
“有一个精神病人,他的症状很奇怪,每天就打着一把伞,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吃也不喝,也不讲话,换过很多心理医生,大家束手无策,都觉得他没救了。”
“有一天,来了一个新的心理医生。他没有问很多,也默默打了一把伞,陪着那个病人蹲在墙角,不吃不喝,也不讲话。”
“过了几天,那个精神病人终于说话了,偷偷问那个心理医生说,你好啊,你也是一只蘑菇吗?”
何瑞华是专攻心理科的医生,当然听过这个故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罗韧的用意。
罗韧说:“你凭着一段影像、自己的理解,做出一番你觉得合理的,并且可能已经被霍子红认同了的推论。”
“你有去了解过木代吗,有打着伞陪她一起待过吗?她可能也只是一只与人无害的蘑菇,但是你把她妖魔成变色龙。”
又转头看霍子红:“你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在你的想法里,木代和所有人的相处都变成了刻意讨好,和你的相处是,和我的相处也是。”
“你身上命案未清的那段时间,你知道木代有多为你焦心吗?你们相处这么久,你觉得没有一点真情实意的成分在吗,只是讨好?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她去讨好?”
罗韧有点控制不住,霍一下长身站起:“我大概也是精神分裂了,才有空在这听你们乱喷。我现在要见木代,哪位能给指一下路。”
没有人动。
良久,霍子红疲惫地抬头看罗韧,轻声说了句。
“罗韧啊,木代恢复了。”
恢复?什么叫恢复?
罗韧眉头越拧越紧,转头看何瑞华。
何瑞华吃了刚刚一通抢白,脸色有点红一阵白一阵的,见罗韧看他,有些手足无措,过了良久,才伸出手去,指向白板。
那个主人格,那个写了个“隐”字的圆圈。
☆、第④章
那天在医院,护士通知张叔,木代醒过来了,他又惊又喜,跌跌撞撞朝里走。
他看到木代坐起来,被子掀到一边,低着头,正扯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人有时候,确实是有第六感的,只从身体动作,甚至还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张叔就已经觉得不对了。
试探性叫她:“小老板娘?”
她抬起头,眼睛很亮,但目光很快一寸寸敛回华彩,面目平淡,带着疲倦,说:“张叔啊。”
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这张脸,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张叔只见过一次,还是从录下的视频上,但终身难忘。
***
罗韧问:“什么契机?”
什么契机,导致了主人格回归,或者说,重新操盘?
何瑞华嗫嚅了一下,说:“大概是一种平衡被打破吧。”
因着罗韧刚刚的发怒,他现在说话时,不自觉气短三分。
他定定神,临时改弦更张不可能,他还是有自己专家的骄傲和坚持的,于是继续说下去。
“我们设想,如果面对的生活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那么,这个木代,足以应付了。”
“她漂亮、性格温柔,讨家人喜欢,未来也会讨男友喜欢,有一门好的婚事,过普通的满足生活。”
他点着白板上写有“木代”的那个圆圈:“这个人格足以应付,绰绰有余。”
罗韧嗯了一声。
他有一个好的习惯,无论对面前的人多么反感讨厌,有道理的话,他还是可以冷静听进去。
何瑞华说的出神:“可以想见,如果生活一直如此,也许这一辈子,2号和主人格,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话咂摸起来,深有余味,罗韧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世界本身就是个大病院,人也可以分两种,这辈子发了病的,跟没发病的。
什么叫正常?谁敢讲自己正常?开天辟地时并没有这个词,也只是造字的人造出,拼词的人拼出,给了定义,给了用法,就这么一路用下来。
何瑞华指了指霍子红和张叔:“据她们讲,从来没有见过2号出现。”
这也合理,霍子红和张叔周遭的生活,普通平静,2号确实没什么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