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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

      繁花落尽,岁月如斯。
    那一杯毒酒落肚,意识涣散。
    浑浑噩噩中飘零了许久,当司镜瑶再次睁开眼睛,却见那熟悉的云锦帐,红檀木的雕花大床。
    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响动,贴身伺候的婢女染墨、剑霜连忙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大小姐,您醒了!”
    看着眼前本该已经死去的婢女染墨、剑霜,看着这熟悉的房间。
    这是她年少时的闺房!她竟回到了还未成亲的时候!
    ‘小姐?”
    “恩?”司静瑶慵懒的靠着床。她觉得自己要好好的梳理一下。
    这是梦?亦或是老天的垂怜?
    将军府被抄家,无论主人亦或是奴仆,悉数问斩。
    她被暮云浩和司镜嫣害得家破人亡,害得失去了自己的至亲骨肉,鲜血染红了她的世界,那是司镜瑶在九幽地狱也无法忘却的记忆。
    莫非真的是老天垂怜,让我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一世,她要让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誓要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小姐可是春困身懒?也是,昨日二小姐闹了您一晚上,难怪您没有休息好!”染墨见司镜瑶意识不清,连忙递上那用玫瑰栀子的温水泡开的帕子,替她擦脸。
    剑霜在一旁轻咬着薄唇,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也就是小姐心软,柳氏被老爷送去静心庵修行了十多年,居然还不安分,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也想再入将军府,二小姐也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话音刚落,染墨瞥了一眼剑霜,语气严厉了几分。
    “放肆,柳氏再不济,也是将军府的姨娘,是二小姐的生母,岂是我等奴婢能够议论的!”
    染墨大丫鬟的架子,端得倒是十足,却让剑霜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颇有些不服。
    司镜瑶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怪罪,慵懒的起身,扶着染墨的手,走到那前院。
    杏花春影之间,一个单薄的身影,只着了一层薄薄的春衣,楚楚可怜的跪着,真真让人无比心疼。
    示弱,不正是司镜嫣一贯的伎俩么?
    她恍惚记得,昨日司镜嫣眼巴巴的过来求自己,说什么柳氏如今在静心庵中一病不起,求司镜瑶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去求阿爹将她那可怜的娘接回来。
    那个柳氏出身卑贱也就罢了,偏偏还将青楼里学来的勾引人的招数带到了这将军府。
    阿爹阿娘一向恩爱,昔年阿爹不过是因为被灌醉了酒,意外有了司镜嫣这个女儿,那小妾柳氏才得以登门入府,可偏偏柳氏是个毫不知足的性子,妄图用些肮脏的伎俩挑拨阿爹阿娘之间的关系,这才被阿爹送去了寺庙修行,一晃,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
    司镜瑶轻摇着手中的团扇,不疾不徐的走来,“我听染墨说,妹妹都跪了一晚上了,这要是跪坏了身子,可不是让人心疼么?”
    “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发发慈悲,静心庵的师太说我娘染上了痨病,活不了多久了,姐姐若是能让我娘回来,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姐姐的大恩。”
    司镜嫣一边说着,一边叩头有声,急得泪如雨下。
    额头上,都已经沾染了斑驳的血迹和灰尘,在旁人眼中,真是可怜无比。
    痨病么?
    司镜瑶微微笑了,她怎么记得前一世,自己被囚之后司静嫣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说过,那柳氏是自己给自己下药,假装成痨病,妄图重新踏进这将军府,可笑自己心软竟引狼入室。
    纤细如玉的手,缓缓的勾起司镜嫣这张小脸。
    果然花了几分心思打扮,连平素最爱惜自己容颜的司镜嫣居然不施脂粉,也不涂抹腮红,只一张素颜,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让人心生怜意。
    蓦地,司镜瑶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凉的笑意,“既然是痨病,那就更不应该回府了,没的叫旁人沾惹了这晦气!”
    “姐姐?”司镜嫣的脸上尽是错愕,甚至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着司镜瑶。
    这!
    明明昨日,她求了司镜瑶一个晚上,而一向心软的姐姐也有些犹豫,为何今日这话,竟然听得让人后背发冷。
    她错愕的抬起头,却发现司镜瑶的目光,冷的可怕,全然不似以往。
    “妹妹跪在此处也一个晚上了,瞧在旁人的眼里,只会说爹爹苛待庶女,妹妹不为自己的身体想想,也该顾及我们将军府的体统,你说,是么?”司镜瑶字字诛心,更是让司镜嫣的小脸,越发惨白。
    若她再继续跪下去,只怕会被指责为故意坏了爹爹的名声。
    这一瞬间,司镜嫣竟然站起来也不是,继续跪下去也不是。
    “我,我……”
    她抬头,看着司镜瑶高贵的身影,一袭浅紫色的衫裙,漠不关心的扶着婢女的手远去,更有几分疑虑。
    究竟为何?
    往日她这位姐姐,软弱可欺,心思极软,不过是仗着一张好皮囊和将军府的嫡女身份,才引得这京中各个世家公子的青睐。
    可是今天,司镜瑶轻飘飘的两句话,却让自己进退两难。
    她这姐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一片烟雨挂断桥,兰舟轻轻摇,四面荷风山色晚,暗香淡淡飘……”
    歌女挑了一首轻柔的民间小调,声音清脆,宛若莺语。
    曲子刚罢,茶楼里响起了零落的掌声,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公子哥儿打赏一些散碎银子。
    司镜瑶正带着染墨和剑霜两个丫头,在茶楼内挑了一处临街的雅间,漫不经心的品着雨后的龙井。
    阿娘说,三日之后,宫中便会举行游园宴,名义上是宫宴,实际上却是为了各位成年的皇子挑选皇子妃。
    自己的女儿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又娴雅温婉,颇有才名,不知谁人能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取到自己的宝贝儿?
    司镜瑶当时只伏在阿娘的膝盖上,浅笑不语。
    阿娘身边看着司镜瑶长大的嬷嬷们,都只以为大小姐害羞了,谁都不会想到,她却有另外一层烦心。
    暮云浩,我们之间,终归会再见!
    只是前一世你欠我的那一笔笔血债,我该如何连本带利的向你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