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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二十多年的心,重新刺伤了。
对赵尹来说,不看这些信,他尚且可安慰自己姜青诉对他的感激大于爱慕,看了这些信,便是将姜青诉的死再一次拖到他的面前,更加血淋淋地重现一遍。
赵尹看信很慢,一字一句看过去,连墨点也不放过。
紫晨殿安静了许久,直至他将书信放下,安静被赵尹的一声苦笑与长叹打破。
“字迹既然可以模仿,那谁又知这信是真是假?或许大理寺中的证据为真,你拿出的这些才是访的呢?”赵尹问。
这回他抬头看了姜青诉,与姜青诉对视的时候,眼眶微红,姜青诉不认为他会哭,这么多年的帝王不是白当的,身处高位之人,眼泪消亡得越快。
姜青诉抿了抿嘴,道:“还有一样证据可证明此信件是真的,但民女有个要求。”
许文偌听见她这话,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求官的好时候。”
姜青诉朝许文偌看了一眼,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感激对方的提醒,但她要说的不是这个。
赵尹将许文偌的举动看在眼里,眸色微变,只问:“你说。”
“民女希望,民女接下来说的话,皇上不要问缘由,只需派人去查证即可。”姜青诉道。
赵尹点头:“好。”
“另一样可证明姜相在临死前心中想的另有其人的证据,就在大理寺的死牢中,当年关押姜相几个月的牢房里,石床靠墙的缝隙,第二块石头上有一首诗。”姜青诉说到这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甚至都快想起当时的心境,嘴角挂着苦笑,道:“长夜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赵尹手中的杯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啪嗒绽开时,许文偌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个小太监吓坏了,纷纷跪着,以为皇上要发火。
“你知道这首诗?”赵尹问她,眼神里带着震惊。
姜青诉直视对方的眼,她看见赵尹眼底的震惊,心中又是一片凉意,原来当年她的让人带的信,赵尹看到过。
姜青诉抿嘴,拱手行礼:“皇上答应不问的。”
许文偌糊涂了,他的眼线从未告诉他姜青诉去过大理寺的死牢,那里即便是有令牌也不可进入,她年纪轻轻刚来京都,又如何得知死牢里面会有一首姜青诉生前留下的诗?
“朕不问……朕、不问。”赵尹看着姜青诉,上下打量,他也不敢问。
怕问出一些更让他无法面对的东西,犹如这旧盒子中他从未看过的书信,还有那牢狱里,他从未面对的诗。
那年那夜暴雨,曲昌连夜赶到了宫门,将一样东西包裹完好交给了宫中的太监,让太监务必交到皇上的手中。
那破旧的黄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一层一层往里传,直至传到了在紫晨殿休息的赵尹手中,他没睡,从姜青诉被关入大牢开始他就没怎么睡了,他没有办法救她,斩首的诏书已下,一切都无法改变。
赵尹看着桌案上满是雨水的黄油纸,他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出来的,他知道曲昌是谁的人,他胆怯,他不敢看,他红着眼在紫晨殿里来回踱步,那封信在他的桌上放了足足一个月,连动也没动,甚至书桌那一块,赵尹都不敢去了。
一直到姜青诉斩首当天,他心慌难耐,眼睛盯着那封黄油纸几乎滴血,最终还是颤抖将它拆开。
里面没有骇人的东西,只有一张粗糙的纸,纸上是被雨水晕染的字,字迹依稀可见,便是那首诗。赵尹当时觉得心口猛地疼痛,颤抖的手按着胸腔难以呼吸,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吓得紫晨殿中的小太监晕了一个,其余的手忙脚乱去找太医。
太医还没到,一则匆匆写下的圣旨由快马奔出了宫门。
她不能死!
纵使代价惨烈,她也不能死!
可最终快马比不过利刀,太监捧着带血的手帕进来时,太医正在给赵尹治疗,在看见血的那瞬,赵尹疯了一般将面前的东西推翻,他不断咳嗽,血顺着嘴角一直流,太医与太监吓得跪在他跟前直呼: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然后赵尹就晕了过去,这一晕浑浑噩噩好几日,他没能早朝,对外称是身受风寒,实则连床都下不了。
那封黄油纸包裹的信,那首诗,赵尹烧了,他以为这样便能欺瞒自己,哪怕姜青诉在死的时候是恨他的也好,至少……别再是爱了。
陆馨知道这首诗,赵尹很惊讶,他怕知道得更多,已经沉了几十年的心会再度凌乱起来,所以他不问。
赵尹吩咐人去大理寺查探,然后紫晨殿又归于安静,等地上的杯水全都清理好了之后,赵尹才开口:“许卿出去等,朕有话单独问她。”
许文偌担忧地看了陆馨一眼,还是退下了。
赵尹屏退了太监,就连贴身的明安也没留。
最终就剩他们两个,赵尹问陆馨:“你可知,人心狠,也脆弱,你如此聪明,却想不通,若朕想向百姓承认与霏月之间有感情,当年她的案子,就不会落实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