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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顾惟就会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这种想象使她恐惧。所以她从头至尾都沉默着,一直到离开餐桌,一直到他把她送到学校。
然而,尽管当时没有开口,那片云影却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总是在决心与非决心之间摇摆,只要一有时间就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下定决心的打击。如果能,如果能的话……能的话怎么样呢?她提不起勇气往下想。并且在连续一周都没有见到顾惟以后,这个如果渐渐落於下风,渐渐被一种凭空捏造的嫉妒所取代——
顾惟平时都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人陪伴着他呢?
他不来找自己,是不是因为去了别的女人那里呢?
在怀疑和嫉妒的同时她又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浅薄来。她自己不也正在变成一个庸俗的,惹人厌烦的女人吗?而且,哪怕继续忍耐下去,这样的关系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应该说,迟早都有结束的那一天。她不可能一辈子给他当玩具,他更不可能一辈子都对她保持兴趣。
在这样的煎熬中,又一个礼拜过去了。
在那个礼拜,她常常产生出难以名状的孤寂,哪怕与同学面对面地开着玩笑,与老师面对面地亲切交谈,这样的孤寂也会陡然笼罩住她。唯一的慰藉就只有母亲的爱。母亲对她的谎言没有半分怀疑,仍然全心全意地为她付出,以她为荣。她虽然歉疚,可只有在母亲短暂的陪伴下,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才能忘却过去所承受的,与未来或许要承受的种种焦虑与痛苦。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拼命地看书,学习,以此冲淡心中的孤寂。
直到后来,苏凌霄给她发来了消息。
尽管她一度想过放弃,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却是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掩饰的。当然,她以为那是顾惟发来的消息,因为除开母亲,没有什么人会在课后的时间联系她。所以发现是苏凌霄以后,则难免在意外中产生巨大的失落,甚至是绝望。
也许在她摇摆不定的这段时间,顾惟其实已经把她给忘了。
苏凌霄自然不清楚她内心的纠葛。女医生完全是一片好意。她简短地问候了她的近况后,便直切主题。她说,医院最近引进了一批HPV疫苗,陈蓉蓉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体状况都非常符合接种条件,让她找机会跟顾惟说一下,带她过去一趟。因为怕陈蓉蓉不了解什么是HPV,她还细心地附上了人乳头瘤病毒的中文简介,以及为什么要在适龄期间,尤其是已经开始性生活以后尽快地接种疫苗。
苏凌霄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和顾惟的关系的人,她的友善使她感到难过。她把女医生发来的消息一条条浏览下来,不知不觉间,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我和顾惟已经分开了。”
她无意识地打上这句话,又慌忙把字一个个删掉。有那么一个时刻,她无比渴望将心中的郁结统统倾诉出来。可是苏凌霄那么忙,能抽出时间来关心自己就已是不易,她怎么能厚着脸皮,再把这些负面的情绪传染到她的身上?
最终她任由泪珠滴落,给女医生回了一个很开朗的感谢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抑欲 夜莺(Harmless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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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抑欲
顾惟的休假结束了。
按照先前和父亲的规划,他从这个月开始进军实业界——医药,通讯,新能源,AI,自动化五个领域,任选三个着手。
他对实业的态度一直不算太积极,至少,不像做金融那么积极。金融玩的是机制,是时点,是资金流与群体效应……说白了,金融是聪明人的游戏。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说法的重点在于“聪明人”,可对顾家父子来说,重点在于“游戏”。
没错,哪怕顾惟已经在金融领域展现出非凡的天赋,而且也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可是在顾臻看来,本质上还是小孩过家家。相比起实业,做金融的一旦过了融资阶段,就不需要再没完没了地和人打交道,所以也就免去了冗杂的应酬、联络和协调。然而,这些人际活动恰恰是成人世界的标志。人不像机制那么理性,也不会和数字一样确定,只要涉及到人际,再微小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如你所愿。最糟糕的是明明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最后的收益可能连成本的一半都难以覆盖。
这就是实业界的常态,虽然累,但是没钱。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好处的事顾臻绝不会让他去浪费时间。何况让顾惟去做实业还需要付出很大的机会成本——同样的时间内,他做金融能赚的钱是做实业的十倍不止。然而,实业再不赚钱,有一样却是金融怎么也比拟不了的:
行业话语权。
在金融领域掌握话语权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不是顾惟不够高明,实在是体量达不到。几亿美金分散到全球的证券市场上,也不过就溅起一点漂亮的水花罢了。相比之下,专注于某个实际产业则要容易得多。实业界的话语权,或者换一个资本家最喜闻乐见的词,垄断,是可以转化成政治资本的。这件事的重要性实在是毋庸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