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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节

      陆拂桑心下了然了,一时间觉得脊背发寒,默了片刻,就事论事的感慨道,“那对他这种野心勃勃又踌躇满志的人来说,可就太残忍了。”
    天枢点点头,“心态要是再差点,非得崩溃了不可。”
    陆拂桑想到什么,忽然问道,“邱家没请瑶光去看看?”
    天枢讥笑,“瑶光是四爷的人,他们信不过。”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那宁洛丹呢?”
    这事对她的打击也不小吧?一心想要当国母的人,突然被迫打断了梦想,对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不亚于毁灭性的伤害。
    闻言,天枢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您猜,她在邱震受伤后,干什么了?”
    陆拂桑挑眉,“不会另作打算了吧?”
    要是那样,让邱震情何以堪?
    天枢不厚道的笑起来,“讲真,我都有点同情邱震了,邱震虽说长相普通,宁洛丹嫁给他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但凭良心说,邱震对她是真不错,当公主一样的捧着,邱家对她也够宽厚的,处处相让,可谁知,邱震出事后,她在医院陪着做完手术,听了医生的宣告,第一反应不是痛苦,也不哭不闹,而是要从政了。”
    “什么?”陆拂桑讶异的问,“从政?她不是一直在家吗,难道从政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天枢冷笑起来,“这些年她确实一直在家,只陪着邱震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看起来像个称职的权贵夫人,可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她是有职务在身的,只是没天天去打卡上班而已,可位置给她保留着,邱震这一倒下,倒是给她创造机会了。”
    闻言,陆拂桑好奇的问,“她任什么职务?”
    “在外交部秘书室挂了个闲职。”
    “那能有多大能量?”
    “如果所料不错,她很快就会被委以重任,别忘了她父亲是谁。”
    ……
    晚些时候,秦烨回来,给她带的消息更劲爆,“雍城的副市长被查了,这个位子就是为她空出来的。”
    陆拂桑默然片刻,凉凉的道,“这么说,邱震受伤,是他们一早就算计好的了?宁哲这么办,我不奇怪,可宁洛丹怎么可以这么狠呢?”
    那是她的丈夫啊,而且,俩人已经生了女儿,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秦烨道,“不是宁洛丹干的,她最初的梦想确实是想当国母,只是没想到国母的梦被他父亲打碎了,她自然得捞取些别的补偿,其实,比起邱震,宁洛丹更适合从政,她有野心,也不缺手腕和魄力,最重要的,她懂得取舍和权衡利弊,再看似绝望无助的困境,她都不会让自己被打倒,还能从中得到好处,你说,厉害不厉害?”
    陆拂桑明白了,一时间感慨万分,“这么说,她是想亲自去争取那把椅子了?”嗯,倒是符合她的性子,她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她那样的女人不适合站在男人身后。
    秦烨冷笑,“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也要看她在宁哲心里的分量,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听完这话,陆拂桑沉默了。
    秦烨抬起她下巴来,眼神坦荡,“拂桑,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对吗?”
    陆拂桑苦笑不语。
    秦烨叹道,“这事一直没明明白白的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操心,只是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他,确实还活着,小六在r国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而且照目前宁哲的布局来判断,都是在为他铺路,他应该快回来了,只是用什么身份,目前还不能确定。”
    陆拂桑心里五味陈杂,脑子里有些乱,似乎想了很多,最后却又是空白一片,她听到自己漠然的说,“不管他回不回来,都已经跟我无关了,我认识的宁负天已经死在了天堂岛。”
    “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拂桑,不是我要跟他吃醋,而是他这次回来,一定是个危险的存在,比邱家和魏家要难对付的多。”
    “嗯,我明白,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顾及我的感受,我相信你。”
    得了这句话,秦烨心里总算踏实了,他不怕宁负天卷土重来,也不怕宁哲为他谋划铺路,他只怕她对他还有情分,还有愧疚。
    ☆、第三十六章 一更
    邱家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汉水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耳目,秦家知道,魏家也很快就得了消息,魏大臻把长子喊进书房,关起门来说这事儿。
    魏浩然第一反应就是,“是秦烨的人干的?”
    魏大臻摇头,“不是。”
    魏浩然有些气急败坏,“您确定?您对他就那么信任?除了他,还能是谁?有动机的就这么几个人,又不是咱家,那不就是秦烨了?”
    魏大臻蹙眉看着他,声音严厉起来,“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邱震只是伤了一条腿而已,你激动什么?你又在怕什么?”
    魏浩然自嘲的道,“枪口都快顶着脑门了,您让我怎么沉得住气?一条腿而已?呵呵,爸,平常人没了一条腿顶多是个残疾,可对邱震来说,那就是断了他以后所有的路啊,我能不激动?我能不怕?秦烨能对邱震下手,难道就不会这么对付我?”
    魏大臻恼声道,“我说了,这事不是秦烨干的。”
    “不是他是谁?难道是您?”魏浩然募然变了脸色。
    魏大臻冷冷的瞪他一眼,“更不是我!”
    魏浩然不知道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端起桌上的水来咕咚灌了几口,让心神定了定,才问道,“那不然呢?还能有谁?”
    袭击邱震,除了有胆量,还得有那个本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是他,找人袭击邱震倒是可以,但事后想全身而退却不可能。
    汉水院里,除了秦烨,还有谁能做到?
    “墨染?还是李钰?两人的身手倒是可以,不对,墨染又执行任务去了,不在雍城,李钰也不在,他俩没有作案时间,想来想去,也就秦烨了……”魏浩然喃喃自语着,邱震遇袭的事,他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过了,是远距离射击,那距离一般的狙击手根本做不到。
    魏大臻看着儿子这幅慌乱无措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累,他骨子里很传统,所以明知道次子更有本事,还是扶持长子,这些年的心血都投在了他身上,然而现在,他却开始后悔当初的固执了,如果换成是昊天,面对这种事会更从容镇定吧?前些日子,部队上发生动乱,昊天和秦烨一起解决,那种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惊险危机,他都没有丝毫的退却和惊慌,这就是差距啊。
    “爸,您真的确定不是秦烨?”魏昊天六神无主的再次问道。
    魏大臻敛下那些心思,重重点头,“我确定,不是他。”
    “您凭的是什么?对他的了解?还是……”
    魏大臻沉沉道,“我打电话问过昊天了,邱震遇袭时,秦烨和他在一起。”
    闻言,魏浩然眼神闪烁起来,“如果,是昊天替他做伪证呢?”
    魏大臻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浩然,你如果连你的亲兄弟都信不过,那我再也无话可说。”
    魏浩然神色一僵,赶忙解释道,“爸,我不是信不过昊天,只是,您也知道,他最近一直和秦烨混在一块儿,替他说句好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相信昊天。”
    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
    魏浩然再质疑也是无趣,于是道,“好,不是秦烨,那会是谁?昊天可是跟您说了?”
    魏大臻讳莫如深起来,“是谁下的手,对咱们来说都不重要,你只需要明白,邱震不会再是你的对手了,以后,你也不用再防着他了。”
    魏浩然忽然自嘲的笑起来,“以前要是我能听到这话,指不定会多高兴,我做梦都盼着能打败邱震,可现在变成现实了,我却一点欣喜都没有了。”
    换成以前,看儿子心绪波动,魏大臻还会劝勉几句,但现在,他没了那个心情,继续说正事,“你现在要盯着的是宁洛丹。”
    魏浩然一怔,“盯着她干什么?”
    魏大臻冷声问,“难道你还没看出她的野心?”
    魏浩然下意识的辩解,“她的野心不就是想当国母吗?可现在破碎了啊,她还能如何?”
    魏大臻长叹一声,“你啊,亏你还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怎么就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呢?她是想当国母,可你以为国母的梦碎了,就能把她击倒了?错啦,别的女人或许会,但她一定会另谋打算。”
    魏浩然惊疑不定,“另谋打算?难不成她还想自己上位?”
    魏大臻反问,“难道不行吗?”
    魏浩然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她是女人!”
    “女人也可以当总统!”魏大臻眼眸沉沉,“武则天不就做到了?把自己的丈夫、儿子都熬死了,她就上位了,谁敢说她不是个好皇帝?”
    魏浩然震的一时无语。
    “你且等着看吧,用不了几天,宁洛丹就会在政坛上蹦跶了。”
    魏浩然面色又变了变,哑声问,“那邱家能愿意?”
    魏大臻冷笑,“他们愿不愿意重要吗?他们是挡不住宁洛丹的野心的,再说,邱震没指望了,宁洛丹好歹还是邱家的儿媳,她若是能成功,邱家未必占不到光。”
    就是比较憋屈和丢脸就是了。
    书房里沉默起来。
    良久后,魏浩然无力的问,“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以静制动吧,还有,出行注意安全,防弹衣每天都要穿,别怕麻烦,你身边的安保人员再增加一倍,还有医生,最好也能二十四小时跟随。”
    “……”
    这岂不是说,他以后每天都要活在提心吊胆中?
    ☆、二更 苦肉计
    从书房出来,魏浩然去了楼上自己的书房,这里是完全属于他的地盘,他当初装修的时候,并没搞得多奢侈华丽,而是一切以庄重大气为主,桌椅是沉稳的暗色系,背景墙是一面书架,书架上罗列的书籍囊括了所有上位者该修读的,他也废寝忘食的读过,可是有用吗?
    他自诩参悟透了,自诩假如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一定会称职,更自诩自己能勤勉为政、兢兢业业,甚至为了这个国家和民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谁能给他机会?给他机会去实现这些伟大的抱负?
    他望着那整面墙的书架,不由自嘲的勾起唇角,曾经有多努力,此刻就有多可笑,他一直把邱震当唯一的对手,可现在,邱震倒下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意,更甚者,他有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吧?
    他学了那么多,在这会儿看来,完全无用,手段不如人,心智也不如人,拼实力,更是不如人,他跟秦烨还未开战,就被他吓到了,如今又冒出一个来,他却连对方是谁还搞不清楚。
    他忽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没有被人扇过的脸,很快红肿了,他却觉不到痛,跌坐进椅子里,抚摸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个屏风,屏风上绣着一句诗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他忍不住惨笑出声,笑声中,落寞难言。
    良久后,他才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
    魏浩然听他这调调,就猜到他在干什么了,“怎么?坏了你的好事了?”
    魏昊天也不否认,“是啊,所以,你有什么事赶紧说,都是男人,你懂的。”
    魏浩然噎个半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女人身上埋头苦干?”
    魏昊天扯了下唇角,“大哥,前些天我一直忙,好不容易得闲了,当然得把之前落下的活给干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半夜三更,不正好被翻红浪?”
    “你……”
    “快说吧,我这一身的火等着泄呢。”
    魏浩然深呼吸几口,免得被气死,“邱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如果你指的是邱震遇袭的事,嗯,那么我知道了,他腿残疾的事,我也听说了点。”魏昊天说的漫不经心,好像这些事微小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