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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
    “还很喜欢我。”
    “是。”
    “可是,为什么呢?”班顾疑惑。怎么会有无原无故的信任和喜欢,他第一眼看见陆城时都没有特别信任。
    过了好一会,于莘才用一点可怜的证据回答:“直觉,直觉告诉我,顾哥能救我。”
    直觉?班顾收回目光,这小鬼很有问题。
    .
    于涛声有心担心儿子跟班顾的相处,但又不忍打扰,于莘自从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后,成天闷在家里,别的孩子排斥他,他也排斥别的孩子,难得有个人让于莘接纳喜欢。
    他边领着陆城慢悠悠地参观于家老宅时,边绞尽脑汁旁敲侧击想让陆城早点去古坟。
    陆城没松口,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于莘的病很古怪,不像邪术,也不像沾染了什么,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吃了古坟里的一只老鼠,给人的感觉更像某种未知的疾病。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于莘说谎了。真正得病的原因是一个X,可能真相不能见人,所以遮掩掩饰掉了。
    “以前听说于家的老宅是百年建筑。”陆城看了眼廊下的围栏,木料很新,漆也不是旧的。
    “是百年老宅,不过,这边修修,那边补一补,很多地方都是后来修补的,这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于涛声拍拍一根廊柱,“我小时候,这根柱子还是老料,老宅还是那个老宅,每次回来又有什么不一样。”
    “特修斯之舟。”
    “特修斯之舟?”于涛声一愣。
    一艘船在海面航行了百年,它漫长的生命,是因为不断地更换零件,一块,一件,慢慢的船上每一块旧木板都被新的取代。那么,这艘船还是原先的船吗?船身上的每一块零件都和最早的船没有任何关系,但它又仍旧执行着曾经的使命,完戴承载着所有的名字经历还有荣耀。
    陆城像是随口一说,于涛声却觉得他另有所指:“也不能这么说,听说物件老旧了就有灵魂,这物也好,人也好,都认本质。就像人,以后科技发展,就算把人身上的各种器官更换掉,那人不也还是那个人吗?”
    陆城笑了笑:“也不一定,除了大脑,人的身体未必没有记忆。”
    于涛声对这话题兴趣缺缺,还有点点的逃避的,笑着道:“这医学上的事,我们就不懂了。”
    陆城还是应付着笑了一下。
    于涛声平时在公司说一不二,很少有人会对他敷衍慢待,碰上陆城这个软硬不吃的,面上过不去,心里还憋着火,偏偏还不能得罪。他的不满只在眼睛里带出了一点点,又隐下去,继续带着陆城逛老宅。
    “这是祠堂?”陆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脚步。
    “啊,对。”于涛声不知怎么有点紧张。
    陆城也就停了一小会,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于涛声身上掠过。祠堂是祭祀先人的地方,多少沾着阴气,有些地方直接放在庙里,有些立外建个祠堂,当然有些地方也会摆在家里。但,摆在家里的祠堂,大都是一年到头供奉香火不断。
    于家这个祠堂,很冷清,甚至有怨气。
    “前段时间老家那边送了点野茶过来,顾总尝尝?”于涛声有意无意地把陆城带离祠堂,“亢庄这地方山清水秀,山上还有几株老茶树,跟好的不敢比,但也别有风味。前几年家家户户都会自己炒个茶,酿个酒,再卖到外头去。现在是不行了,年轻人不爱学,老一辈的年纪大了,干不动。每年采点茶,炒了就留着自家吃,我这茶还是庄里一个老太太炒,炒得正正好,没有丁点的烟火气。”
    陆城接过茶,茶汤澄清,清香扑鼻,的确是难得的好茶:“好茶。”
    于涛声笑起来:“可不。”
    “茶树挑地,地气好才能有好茶。”陆城慢慢说。
    “对对,亢庄是个好地方。”于涛声有点高兴。
    陆城又说:“令郎身上的怪病,奇诡无比,要真是古坟的关系,那地方肯定是大凶之地,一定范围内好不了哪去。”
    于涛声一愣,笑容勉强:“还……还有这说法?”
    “有啊。”
    于涛声有点着急:“那阿莘的病?出事那年阿莘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去亢庄前学校还没放假,他学校是全封闭的,礼拜六天回家也都是陪着我,什么地方就没去过。”他努力想了想,“ 时间再往前倒那就要到寒假了,出国玩了一圈。出国我不放心,有让保镖跟着他,没单过。”
    “也许有什么事是于总不知道的。”陆城说。
    “不可能。”于涛声一口否定,“不瞒陆总,除了在亢庄那些天,阿莘身边一直都有人,别说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知道。”
    “学校呢?”
    “学校有监控,白天上课,晚上自习,到点睡觉。”于涛声还是摇头,“我查过学校的监控。再说,阿莘出事,就是从古坟回来开始的,那地方我也觉得挺邪性的。我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陆城挑眉,“刚才于总怎么没见提起。”
    于涛声叹口气,打开电脑:“不是我不提,而是,这照片没用。”
    陆城凑过看了看,的确没啥用,这些照片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呈现的画面古怪地扭曲着,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允许让人留下影像。
    “这照片是救阿莘时拍的,一看就不对劲。”于涛说,“咱国人忌讳这些个,当时在古坟里里找到阿莘,我找的人留了个心眼,特地拍了照片,结果,什么都拍不出来。”
    “于总介意我拍下几张?”陆城问。
    于涛声:“当然可以,只是,这有什么用?”照片上的画面就一个桶里倒了十几种颜色,再让人用筷子搅了一似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没关系。”陆城拿手机拍了几张下来。
    于涛声咬咬牙,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张纸:“阿莘回来后无意识画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城接过,只见白纸上用潦草的线条画着一条鱼,确切地说是一条鱼和一个女人的结合体,他们嵌合在一块,鱼凮也好,女人也好,都是瘦骨嶙峋、干瘪死枯,跟离水后搁太阳暴晒了好几个月似的。女人的眼睛和鱼眼木讷呆直,却又像带着死气,直勾勾地看着看画的人。对视得久了,这两眼睛就跟旋涡一样,拉着往里头坠。
    这是鱼妇。
    “这画,连阿莘自己都不知道。”于涛声皱着眉,“我接他回家那晚,他跟梦游似得起床走到书桌前,拿笔画下这画,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没知没觉。我当时看这事,整个毛骨悚然,就把这画收了起来,后来再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亢庄有颛顼的传说?”陆城问。
    “有啊。”于涛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个颛顼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