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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骨也好,于莘也好,他们的目标一直是陆城。于家千年来一直在追踪着陆城的踪迹,于莘想要的不是班顾的心脏,而是陆城的心头血,他不但想解掉诅咒,活得像一个健康的人,还想真正得到长生。
    班顾听不见祝宵的声音,这些对他并不重要,他只觉得不公,只觉得怨恨,只觉得这世界欠他太多太多。
    他什么都没有,唯有的就是陆城。
    他什么都不想要,唯想要的也是陆城。
    但偏偏,就要把陆城从他身边夺走。
    “为什么要用这种陌生的目光看着我?”“陆城”走近班顾,残余的黑雾在他身上拢成一件黑袍,疯长的黑发随着幽怨与死气飞扬,他轻声盅惑,“班顾,陆城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陆城的一部分,我们没有任何不同。你与我相爱,要与我永生永世,看,这世界很污浊,我们一起净化它,天道给你权利,就是让你替□□道、大开杀戒。等把那些人杀光了,我们就回到你地宫,我……会陪你长眠。 ”
    班顾的眼睛机械地动了一下,目光聚集到“陆城”的脸上。
    “陆城”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那是因为你忘了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班顾瞳仁微缩,“陆城”倏忽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扣进怀里,他身上在地底浸染万年的怨气,阴冷透骨,班顾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关节都结上冰霜,温润的双眼迅速结上一层薄冰,
    一片霜白中,他总算记起前尘旧约。
    .
    千年前的碧空下,一个少年坐在水边横生的枝丫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鹤骨笛,放在唇边努力想吹出曲调,可惜,鹤骨笛只发出如泣如诉的哀鸣声。
    一天又一天,连水中的游鱼、飞鸟都熟悉了少年的到来,他却还是没能吹出一支曲子。直至有一日,残阳泼墨般染红西天又渐渐暗下去,水面起了一层薄纱般的白雾。少年听到一支无比动听的曲子,如群鹤飞在雪野苍松间,嬉戏、追逐、徘徊、双飞。
    他看到水畔坐那吹骨笛的神子,他有苍山一样的容颜,染着山间白雪的眉目,他抬起的眸眸中有他的倒影,温和而又柔软。
    他教他音律,教他编篓捕鱼,教他识别草药治病,让他倾听天地间的声音,雷声、雨气、雾语……
    少年自此听懂了山风、晨雨,看懂了夜色、星光。
    但,他在懂得这些这前,更懂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他一见倾心,万世难休。
    少年如此坦率,又如此热情,他半点不避讳自己的爱意,他爱他,他就愿意交付一切。
    神子听着少年对自己诉说着爱意,轻轻一笑,这一笑如冰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
    他是颛顼三滴本源精血化身,生于水畔,居九冥黄泉岸边,常畅游山野之间,知天地,知万物,知阴阳,知世事无常。
    他知星辰轮转,却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一个少年,自此再难忘却。
    人的一生太短了,他不愿少年消散于自己荒长漫无的生命里,于是,他取出一滴精血让少年吃了下去。
    赋于一个凡人长生的他受到法则的处罚,不得不暂别少年,回到九幽栖眠。
    他对心爱的少年道:等我回来。
    他以为不过短短生离,哪知再见之时少年已身化白骨,非生非死,他舍去另一滴本源精血,但求自己心爱的少年有朝一日能够归来……
    .
    班顾泪流满面,他记起了水边的相会,记起永世之约,他们分别千年,好不容易再次开始,为什么要再加他们分开?凭什么?凭什么?
    “陆城”看着班顾的样子,得意一笑。
    “你笑什么?”班顾冷淡地抬起双眸,“你真以为你是陆城?你不配。”漫天的阴气凝聚成一柄漆黑的长剑,班顾的眼眸冰霜退去,却只剩无生机的冰冷。
    “陆城”全不在意他的发火,反而兴奋地道:“对,宝贝,就是这样。你是不死骨,你就不应有人性,来啊,杀了我,毁了颛顼墓,再把这里的人杀光,等这里的人死光了,再去杀光外面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比你幸运,他们每一个都有爱的人,只有你,什么都没有。”
    一边的祝宵盯着班顾眼底的风暴,他正处于两难的位置,是戒备“陆城”,还是提防班顾,还是奢望他们俩能两败俱伤。
    原伽镇定下来:“小白骨,抓住‘陆城’,我能驱逐他,你只要把他心脏里的那根仙骨□□。”
    对,有道理,他还能救陆城。班顾希翼,他能把陆城带回来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如此天真,如此可笑……哈哈。”“陆城”猛地转过头盯着原伽,用刮刺的声音,阴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拔出仙骨,我还能活吗?”
    原伽不理他,只冷静地对班顾说道:“能,小白骨,沐康霖都能活,陆城当然也可以。”
    班顾犹疑看向“陆城”。
    原伽又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城并不是人,就算死了,他还会带着所有的记忆重生。小白骨,时间对你来说是最不值钱的,百年轮回对你来说不过短短一瞬……”
    “陆城”嗤地轻笑出声,微仰起脸,举手掩去半边脸,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们就是这么欺骗他?百年很短,千年也不算长,他有无尽的生命,所以,他就该被埋在地底棺椁中?嗯?这公平吗?你们是不是想将他压制在无字墓中,无名无姓?”
    “我□□妈的。”祝宵这暴脾气,这玩意占据着陆城的身体,得吧得吧没完没了,真想一把火把他烧个精光,偏偏班顾现在是个不□□,让他们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
    “陆城”嘲讽地蔑视了祝宵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祝宵,冷静点,脾气太暴躁可不太好,你的坏脾气可没少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祝宵气得磨牙。
    “陆城”的恶意能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他抚着班顾长发:“小白骨,我能忘掉你一次,就能忘掉你第二次。班顾,你要我忘记了你?我是你的爱人,你要伤了我?”
    原伽不急不缓:“班顾,不要上当,陆城还在等你。”
    “他在撒谎,他在骗你,他是亢族的子孙后代,他的祖先因为吃了你的肉,才变回一个普通人,繁衍后代,他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他是你的仇人,他们一直在戒备,一直做着杀你的准备,他们跟他们的祖先一样,卑鄙无耻。”
    原伽抿了下唇:“班顾,你要是大开杀戒,你和陆城之间再无可能。”
    “他又在骗你,我爱你,我愿和你天地同休。”
    班顾抱住头,两个念头撕扯着所有意识,生还是死?救还是杀?他只知道他太孤独,太冷了……但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依